这仵作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在鼓楼镇已经当了几十年的仵作了，大家都称他一声“吴老”，他验过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个病痛，常去百杏林瞧病买药，所以跟姜素素也算熟悉。

“姜大夫，您放心啊，我老吴相信您的为人，今天我一定帮您洗清冤屈，也得给死者的家属一个交代。”

“那就拜托吴老了。”

吴老上前先是对着老张的脸仔细瞧了一下，又扒开他的眼皮，用木棒搅了一下他的鼻孔和耳孔。

“眼白发青，嘴唇呈现深紫色，鼻孔和耳朵里面都发现了血迹，说明七孔流血，这...这很明显确实是中毒而亡。”

姜素素也点了点头，“吴老说的不错，张大哥在去世的一个时辰之前曾经腹痛难忍，口吐白沫，而从发作到死亡，中间不过隔了半个时辰左右。”

“真的是中毒！老张是中毒死的！”

“可是这毒是谁下的呢？”

“他在书院吃了饭就死了，那肯定是书院的饭菜有毒，不然还能是谁下的。”

“那不对啊，老张这毒发作的这么迅速，我当日就坐在他旁边吃的饭菜，我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呢？要我看，这事可能真的跟姜院长没什么关系！”

“别吵了！都安静点，刚才姜院长不是说了么，验尸完肯定会有个结果的，现在这不是还没验完吗。”

姜素素又问向吴老，“您能不能判断出，他是中了什么毒身亡的？”

吴老有些为难的摇摇头，“这毒药种类繁多，我们当仵作的一般也就是判断一下死因，具体到底是什么毒，得是大夫才能判断出来，诶？姜大夫，要是你在这的话，兴许老朽可以试一试，您不就是这鼓楼镇最有名的大夫了吗！”

“好，那就请您尽力，我一定配合！”

姜素素自己心里其实有点没底，她这个神医的名号是镇上的百姓封的，但真要是论医术，其实她也就是个半吊子，自己知道的毒药也就是那么常见的几种，而且还大多都是当初上化学选修课的时候了解到的。

“姜大夫，老朽出来的急，那些解剖尸首的工具还在我家里，不然等老朽先回去取一趟？”

平常验尸很少需要解剖，这仵作也没想到今天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吴老，我这倒是有些工具，您看有没有合用的，能不能先用我这些。”

吴老有些吃惊，其实可以代替的工具并不难找，不过因为刀子是往死人身上用的，一般人都会非常忌讳的，没想到姜素素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这些。

他看向姜素素手里的那个棕色的小匣子，里面的工具倒是不少，他在里面挑挑拣拣，还真找出了不少能直接代替着用的。

“行，就这些就行。”

吴老挑了一把还算顺手的小刀，对着尸首的胃部切开，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出来，那些围观的群众有不少都捂住了鼻子。

这群人也都是第一次这么直面仵作验尸，之前还能忍受，眼下开始解剖了，一些人已经受不了这种场面，开始干呕了。

和张氏说的一样，这老张的胃里残留的都是书院宴席上的那些菜，并没有其余的食物出现。

“姜大夫，能否把你针灸用的银针借老夫一用？”

“您请便。”

吴老从匣子里拿出银针，在尸首的胃里对着不同的菜渣扎了几下，都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但当他将银针插进一团疑似米饭粒里面的时候，银针突然在几秒钟之后变黑了。

遇银变黑...

“这是砒霜！”姜素素叫出声来。

吴老也严肃的点了点头，“不错，正如姜大夫所说，这死者中的毒，应该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砒霜。”

“翠姐，厨房还有昨日剩下的米饭吗？能不能帮我拿过来？”

王翠正胆战心惊的在一旁看着吴老解剖，突然被姜素素这么一叫，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有，还有，我这就去把剩的米饭都拿过来！”

几分钟，王翠就抱着一个木桶回来了，里面装的正是昨天客人们吃剩下的半桶米饭，这些剩米饭都是留着准备送给隔壁邻居喂猪的。

吴老立马用银针在木桶里插了几下，又等了几秒，但银针并没有变色。

“这...老张胃里的米饭明明有毒，但是这剩下的米饭里却无毒，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姜素素看着那根银针，面色越来越黑。

她走到门口，对着徐县令耳语了几句，徐县令立马下令让手下的衙役们把这群百姓悄悄围住，不许他们任何一个偷偷溜走。

“各位，吴老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张大哥是中了砒霜死的，他胃里的米饭有毒，而我书院的米饭中却无毒，其余同桌吃了米饭的人也都没有中毒，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张大哥中的毒被下在了他吃饭的碗里面，而且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啥？这...有人故意在老张的碗里下毒！”

“看来这事真跟姜院长和清华书院没啥关系呀！”

“谁这么恶毒啊，老张平时为人不错，没什么仇家呀。”

不理会周围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姜素素又大声说道，“不仅如此，而且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这凶手，就在你们这群人当中！”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那群闹事的百姓立马沸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看谁都像凶手。

“姜院长，你可别抓不到凶手就胡乱找人顶罪呀，不就是为了给你们书院开脱吗？”

“就是啊，要是真有凶手，杀完人不早就跑了！”

姜素素眼尖的已经发现有人见势不好准备偷偷溜走，谁知道那几个人一转身却被衙役撞个正着，直接给扣押了过来。

“大人，就是这三人准备溜走。”

那被带过来的三个人都一脸惊恐，连忙跪下喊冤。

“大人，我不是凶手啊，我就是到了点要回家给孩子做饭，我没下毒啊！”

“大人，我也不是凶手！”

“大人明鉴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