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倾思无邪
作者:雪埜 | 分类: | 字数:4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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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人间多情且复杂
自从裴夫人和小丫头死后,这个悬挂着裴府的大宅子里,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哪哪都有活力的,现在变成了一种沉闷而冷硬的压抑感。
菀颜雪常常能听到裴老将军面色严肃,眼神里充斥着不满的训斥他几个儿子的声音:“你们之几个不长进的,也该长些心了,哪怕你们自己不求上进,也该为这个家族想想,外面还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们若是不成个样子,我以后的脸往哪放呀,我怎么就生了你们几个不争气。”
类似这种话,菀颜雪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其实在她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觉得裴老将军似乎真的已经太老了,老眼昏花了才会这么误会他那几个好儿子。
他的儿子们可真真是个顶个的都为了这个家族而争气的狠着呢,尤其是裴释。
夕音想听却没听到的以后,正是裴释为了这个家族而争气的高光时刻。
菀颜雪刚跟着裴释从战场回到北岳都城的裴府的第二天,她就被他送给了皇上,用来交换裴氏族人出天牢。
那天下午,菀颜雪还记得裴释带着她去街上吃了很多好吃的,裴释把她送上那辆通往皇宫的马车上的时候,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串他刚刚才给她买的冰糖葫芦。
临上马车时,裴释还用他宽厚的大手帮菀颜雪擦掉了嘴角沾着的糖衣。
他的掌心很温暖,菀颜雪的心突突的狂跳起来,要不是嘴里还含着糖葫芦,心就不小心的从嗓子里欢快的蹦了出来,留下陪着裴释。
坐进马车里的时候,莞颜雪还忍不住的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做贼似的往后看,余光里看到裴释还站在原地,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的撞到了一起,菀颜雪被嘴里的糖葫芦甜到一般,灿烂的冲着裴释笑,甜的融心化肝似的。
马车咕噜噜的很快就驶进了皇宫。
菀颜雪被一大队侍卫看着,直接被带进了太卜宫,关进了黑咕隆咚的水牢里。
两个时辰后,国师恭敬的引着北岳朝皇帝来了水牢。
冷水漫过了她的腰腹,也冰进了心里,菀颜雪的心一寸寸地被被这寒冷的水蔓延,积聚。
灯火微暗的水光中,白衣姑娘正在玩着牢房里游水过来的肥老鼠。
皇帝站在水牢外审视着菀颜雪虽然言行举止间依旧很稳,但那双眼睛里全是贪婪和激动的开口问:“国师当真确认了,这个女子能延续我北岳朝国脉?”
国师胸有成竹的说:“皇上放心,您请看。”
说完,他便老神在在的挑了挑食指,菀颜雪就被几个小道童打扮的人掐着脉门的托着吊在了水牢里那个不知道已经布置好多久了的阵图的阵眼上。
最后,几个小道童还在菀颜雪的手腕和脚腕上各割了两个大口子,血缓缓的淌下来,鲜红色一点点的晕染了她白色的衣裙和水阵,让菀颜雪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正在怒放的彼岸花。
她的血淌到了水阵上,那水阵就像是忽然被惊醒了的怪兽一样,寻着血源开始疯狂的吸食菀颜雪的血。
她听到国师跟皇帝像是点评菜色一样的在谈论她:“皇上您看,这个连接龙脉的阵认出了她的血脉,她就是天象所指的那个身怀上古青龙血脉的人,她的血确能修补我朝龙脉。”
菀颜雪疼的厉害,挣扎的更厉害。
国师看到菀颜雪的挣扎,怕她太刚了会玉石俱焚,于是说:“菀颜雪你若敢有丝毫异动,裴释一家三百余口人,便叫他们立即生不得好死,死魂魄受尽天下酷刑,永世难安。”
菀颜雪闻言恨恨的瞪着他,却果真不再挣扎了。
就这样被吊了两个时辰,国师又来了水牢,菀颜雪已经难受的连挣开眼皮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小道童过来给她医治了伤口,却并没有将她放下来,她依旧被吊在阵眼上。
那个国师席地而坐,设法结印。
水阵中耸起无数道金色的水光,穿透了菀颜雪的身体。
剧痛过后,金光消散,小道童在国师的同意下放下菀颜雪,带她出了水牢。
国师说:“我在你身上结了你和龙脉的共生印,还有我以你为媒介将北岳朝百姓的命和你来处的那座仙山上的生灵之间也结了共生印,若是我北岳朝百姓再死一人,那那座仙山上的生灵也必随之死掉一个,若我北岳朝龙脉损坏,你也要跟着死。”
说完,他示意小道童将昏昏沉沉的菀颜雪架出地牢。
地面的太卜宫门口,九公主正等在那里。
菀颜雪一出来,她就指挥几个宫女从小道童手里接过菀颜雪,小心的放到了出宫的马车上。
菀颜雪缓过一口气来,问九公主:“是你救的我?”
九公主一副很不愿意搭理她,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的耐着性子的别扭情绪,用鼻孔对着她,回答:“不算是,不过你要是非得记我的恩,我也受之不愧。”
菀颜雪问:“你不是很想弄死我吗,这是突然转性啊,干嘛救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水牢里的。”
九公主翻着白眼,颇为恶毒的用手去戳菀颜雪手腕的伤口:“你可真不是人,这么快就又活了,话这么多,你问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听我跟你说,是裴释求我救你的吗,哼。”
菀颜雪倒是很波澜不惊的说:“你想太多了,是他把我送进来的。”
九公主故作惊讶:“呀,你不傻呀,原来你也看的到坑啊,那你还往里跳,啧啧啧,你这是真蠢了。”
说完,九公主看看菀颜雪这副惨样,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恨他,他对你也算是可以了,我们人啊,的确是人间有情,只是这情复杂得很,很多时候再美好的感情也干不过被人群和时间打磨后的人性。也是他送你进了水牢有很多不能不做的原因,但是他现在不也把你就出来了吗,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不知道,我父皇本打算要放干你全身的血修补龙脉,是裴释想了这那么个主意又来求我去进谏父皇,这才保住你一条命的。所以你其实也犯不着怨恨他,只是奉劝你一句,你以后还待在我们人的地盘上的话,就自己长点心吧。”
菀颜雪问:“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不想杀我了吗。”
九公主沉默了一会儿,有点感慨的慢慢摇了摇头,说:“你拱走了我辛辛苦苦放在心尖上养着的白菜,我也折磨过你,所以我们早就两清了。他是喜欢你的,你要是死了,他肯定会自责一辈子,我不想他过得不好,毕竟是我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呐。况且他求我救你的交换条件是他有生之年都供我驱使,我又怎会放弃这么一个白得的军权依仗呢。”
那日裴释在裴府门前将菀颜雪从马车上抱下,接进裴府的时候,菀颜雪看到裴府门口不知道是哪里飘来的柳絮。
凉薄的随风飘来,打着旋儿又随风飘走了。
像极了许多人的爱情,悄悄的开放了,凋零了,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风一起,柳絮就纷纷扬扬,满天都是陨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