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龙剑与无妄刀
作者:村厕所来纸了 | 分类: | 字数:9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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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颜翠语
易天行见不得人哭,他索性起身,在不大的包厢内寻起了酒来,他来回踱步,寻了半天,半点儿跟酒相关的东西都没瞅着,顿时又没了心情。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了看桌子上茶壶,心里一阵冷嘲热讽:“一个伪装成马场的赌场窑子,连酒都没有,装什么清高啊。”
一旁的姑娘擦净眼泪,恢复平静,见易天行有些魂不守舍,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一般,柔声道:“别找了,马老板担心这里的客人不愿意在天亮前离开,特意没有备酒的。”
易天行闻言摇头笑道:“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之意。
姑娘见易天行消停了下来,见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便试探性地问了问:“你......能说说那个瞎子的事情吗?”
易天行见姑娘强压着自己内心的迫切,提着胆子强颜欢笑地来问自己这个陌生人,顿时心里软了几分,他喝了口苦茶,表情古怪道:“顺序反了吧,不应该是你先告诉我,你跟那瞎子是什么关系后,我再告诉你瞎子的情况吗?”
姑娘听完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话了。易天行见这姑娘虽然也是那种很有味道的女人,但似乎与马老板不是一路人,遂也放弃了套话的念头,敞开了心扉。
“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但是相对的,你也得跟我说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行么?”易天行笑道。
姑娘仍是没有开口,但见易天行仍旧盯着自己不放,只得点了点头。
易天行见姑娘终于肯开口了,顿时觉得心里一松,他起身看了看门外,见门外依旧喧嚣嬉闹,确认了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起了茶来。
“姑娘怎么称呼,哪里人士,来这里几年了?”易天行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奴家本名田小翠,洛阳人士,父亲是洛阳城东的铁匠,半月前奴家陪同姐妹们一同去灯会闲逛,谁知却被人用麻袋套住给带出了洛阳城......”
说着说着,小翠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脸哀苦,似是勾起了伤心事。本来像她这种风尘女子,最擅长的便是在男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此刻的她却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丝毫掩饰不起来自己,冥冥中似是有一种力量,一种极其温柔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想要对其倾诉。
“带出了洛阳城?”易天行下意识地重复道,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赌场是建在马场地底下的,理论上应该还没出洛阳城才对,小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带出了洛阳城呢?
“对,奴家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城隍庙里,那城隍庙正是洛阳城郊的一座前朝修建的古庙。”田小翠顿了顿又道:“跟奴家一同被拐走的还有好几个姑娘,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被拐来的,醒来时我们都身穿白衣披头散发,当时还以为我们都死了呢!可是还没等我们说话,便又被人贩子用药给灌晕了。”
“那你与门口的那位瞎子是什么关系?”易天行问道。
“他是奴家的救命恩人,他曾经不是瞎子,他是为了带奴家出去才被马老板戳瞎了双眼......奴家......自那以后便发誓,非他不嫁!他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啊啊,你放心,他还活着,而且似乎除了眼睛瞎,并没有受什么其他的伤。”易天行顿了顿,道:“能详细地说说你跟他的事情吗?”
易天行话刚说完,小翠顿时陷入了回忆,眼睛里泛着无法形容的光芒,她正了正身子,尽量让自己不要显现出过多的悲伤,她的举止她的神态,都一改之前的怯懦,显现出了一副饱经训练的端庄。
“他......是奴家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田小翠缓缓地说道,伴随着她的回忆,易天行的思绪也跟一起回到了半个月前......
半月以前,洛阳城里道士赶尸的前一天晚上,整个主街灯火通明,虽不是元宵节但这洛阳城灯会的规模却是一点儿也不小。只见整条主街从城门到明堂天宫应天门,处处张灯结彩,各个商贩纷纷推着小车,拉着小马,做起了买卖;时不时还会有些舞龙舞狮在空旷的地方路过;各种卖艺的吆喝的江湖人在街边的小角扎堆,好不热闹!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数那大大小小如玉珠般挂着的五彩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独特的纹饰,有画的有字的,有些是名人画家手绘的传世之笔,也有些是落魄书生的呕心沥血之作;每个灯笼都点着蜡,在不大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衬着空中皎洁的月光和炫目的焰火,绘成了一副唯美的洛阳夜景图。
在这热闹唯美的“夜景图”内,田小翠陪着友人一同逛着灯会,友人名叫骆传香,身边还带着个与之年龄相仿的丫鬟双儿,他们三人无话不谈,一路从街头逛到了巷尾。
那时,洛阳城的夜,是热闹的,是欢乐的,是无忌的。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三人还没作分别,便一同被巷角的几个黑衣人给蒙住了口鼻昏了过去。
第16章 红颜翠语
骆传香与双儿纷纷昏厥,唯有田小翠迷糊之中还留有一丝意识,还没等到黑衣人将这三人扛至目的地,这田小翠在半路中便已经先行醒了起来。
田小翠只觉一阵口渴,虽然神志依然有些不清,但是却是下意识地开始说了话。
“水,我要喝水......”
田小翠不停地重复着,黑衣人听了一路,终于气不过一把将田小翠扔到了地上,顿时疼德田小翠蜷缩成了一团。
“水,我要喝水......”田小翠仍旧呢喃道。
黑衣人作势要再灌迷药,却被另外一个黑衣人出面阻止。
“你做什么?你想要她变成傻子吗,这药一天只能用一次的!”黑衣人阻止道。
“是啊,傻了可就卖不了多少钱了啊。”另一名黑衣人听了也阻止道。
想要灌药的黑衣人这才作罢,又将田小翠扛了起来,几人一同奔去了洛阳城郊城隍庙。
来到城隍庙,田小翠依然口渴难耐,呢喃不已,先前想要灌药的黑衣人见其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恐其醒来,便将其放在了地上,与先前拐来的一批女子刻意分开,然后对着先前阻止自己的那位黑衣人说道:“你留下来看着他们,给她们换衣服,我们去城里再捞几个来。”
说罢两位黑衣人便离开了城隍庙,只留下了一人驻守在这里。那名驻守的黑衣人叹了口气,摘掉了面纱,他推开那些旧棺材,从里面取来了些衣物给自己换上,顿时变装成了一位黄袍道士,而后又将些死人的丧服取了出来,与昏迷的姑娘们一一换上。
“水,水!”
田小翠一声低呼,竟直生生地坐了起来,吓得道士虎躯一震,原本脱着姑娘衣服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赶忙跨过“尸体”往田小翠那里走去。
“哎,姑奶奶啊,你可别醒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道士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将半醒不醒的田小翠按了回去。在他将坐起的田小翠按倒的瞬间,他感觉到了田小翠的额头一阵滚烫。原来田小翠昏迷中仍留有意识,正是因为他的体质比正常人要差的很多,所以才会在夜晚被人扛着走时染了风寒。而先前黑衣人的蒙汗药可能是因为要同时迷住三个人剂量有多有少,到田小翠的嘴里自然就少的不足以将其完全迷晕了。
道士顿时急的跳脚,眼下只有他一个人看住田小翠,他上哪里去找药草来救她呢?
“水,水......”
田小翠不停地叫唤着,声音越来越大,道士无奈之下只得找来先前放在棺材里的水袋,给田小翠灌了下去。
喝完了水的田小翠满意地抿了抿嘴,但很快便又呢喃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是让人听着心疼。
“冷......好冷......”
听着田小翠的嘟囔,道士彻底没辙了,他第一次跟着大哥二哥干起了贩卖人口的行当,一点儿经验都没有,本来内心就已经在和道德做挣扎了,现在田小翠这么一闹,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道士将原本要给其他姑娘换上的丧服都给田小翠盖上,见田小翠仍是呢喃不止,道士又从四周找了些稻草铺了上去,同样也是无济于事。思前想后,道士索性将田小翠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身子去暖住田小翠,田小翠感受到了人的体温,这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道士抱着田小翠,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他的心跳的飞快,他望着田小翠清秀的脸庞,心里闪过了一丝动容,但当他想起了自己欠的那一身赌债时,顿时那仅有的仁慈也随着田小翠的低烧而烟消云散了,在田小翠着实安安静静地睡去后,他便将其放倒,接着忙活去了。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起,黑衣人们便用藏在弃棺内的黄袍扮起了道士,用竹竿挑着那些用拐来的女孩子扮成的尸体,在洛阳城轰轰烈烈地上演着一场场赶尸大戏。尸体从悦容客栈经过,围观的人络绎不绝,竟没有一个人认出这挑着的尸体中有自家的闺女。道士见从东街到西街围观的老百姓,没有一个揭穿他们的,便嚣张地带着尸体又溜了两圈,最后才回到了城隍庙,在城隍庙给姑娘们又补了一次蒙汗药后,他们才将姑娘们顺着一旁草垛的通道运去了极乐坊。
田小翠再一次醒来时,人已经到了极乐坊,被人换上了一身极其暴露且华美的衣服,这时,她已非处子之身。她花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哭哭啼啼地闹了一下午,挨了不少的鞭子。
晚上,田小翠如同猪猡一般被关在栅栏内,供那帮达官贵人挑选。在她绝望之际,一位公子将他带出,问了她姓名,替她擦拭了眼泪。那位公子虽是瘦弱,但是对田小翠却是极为关心,二人互诉衷肠,最后互相倾心。
自那以后,田小翠为了能够等待公子将自己赎出去,她每天都“工作”的很卖力,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好好活下去,渐渐地十天不到的时间,她便已经成了极乐坊的头牌。
极乐坊的女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他们一天到晚如同宠物一般被关在这里,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干不了,他们判断白天黑夜的依据也只能是客人们光顾和离去的时间,客人来了就是晚上,客人走了便是白天。
这种日子,极乐坊里的每一个女人都过得度日如年,有的人很快便撑不下去,崩溃了的不少,硬撑着的亦有不少。而在客人的眼里,她们是工具,她们是玩物,客人们从来不会顾及他们的死活,什么花样都敢玩儿,而她们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去拼命地顺从客人,讨好客人。
可对田小翠来说,她的生活还留有着一丝的希望。
尽管在别人眼里看来田小翠和那些堕落了的交际花没什么区别,但她自己明白,她心有所属,她是为了自己爱的人才甘愿在这里忍受的。
可是很快,田小翠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她发现,她的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有着一位“正在爱着的公子哥”,甚至有好几个人嘴里说出来的名字,都是同一个人......
而自己呢,自己连那位公子姓甚名甚都不知道。
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公子的面前问了起来,问他是否真心爱她,是否愿意带她离去,问他叫什么,他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起了身,穿好了衣服转身离去。
“在这里的感情,是没有真实的,你就当它是一场梦吧。”
这是公子在离别前所说的最后话,而从那以后,公子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可能,这就是男人吧,一旦感情变得胶着以后,他们就会下意识地想将你撇掉。
可是,田小翠不这么认为,她仍然在等着,盼着,期待着......
几天之后,田小翠终于从马老板那里得到了公子的消息,原来公子当初为了救自己出去,与马老板产生了冲突,砸烂了东西,弄瞎了双眼,在门口当起了门童赎债。而田小翠也因为替公子求情而遭受了长达好几个时辰的鞭打......
听到这里,易天行没有说话,他看着眼眶湿润的田小翠,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是窑子里常用的手段,为了能留住那些商女子,窑子用的不是威吓,不是金钱,而是一段永无结果的感情。而那个公子,其实就是马老板为了留住田小翠,而下的套,好让她有活着而且“工作”的动力。而至于那门口的瞎子,估计是马老板故意放在门口用来暗示客人的,好让其他商女子在与客人交谈时能够被提到,增加可信度,估计不止田小翠,其他的商女子也都可能在以为自己的情郎是为了自己而瞎了双眼,正在门口当着门童呢!
想到这里,易天行顿时怒由心生,原本拿着茶杯的双手微微紧握,但很快他又觉得无能为力,自己救了小翠又能怎样,和小翠一样的人又何止这一个?而自己只有一双脚,两只手,又能救得了几个?这无上的轻功虽能保得自己周全,但是旁人的安危却是无暇顾及,而从田小翠的描述可得出,这个极乐坊并不简单,从拐卖到调教一条龙下来,体系非常完善,而且从客人的成分上看来,这个极乐坊很难没有其他官商勾结进来。想到这里,易天行不免有些失落,这已经不仅仅是洛阳城的人口失踪案了,而是整个豫州的人口失踪!
但是失落归失落,人还是得救的!此刻易天行头一回这么强烈地渴望着自己能像叶无锋那样,有着一身盖世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