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石窟，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洛阳城方向赶来，看其规模约有三四十人。正是先前应承了易天行要帮其救出许蓦然的蓝灵芝、东方齐木一行人。众人来到龙门山下，见这巍峨的高山以及密密麻麻如夜中星辰的石窟，不由地冷汗直冒。要想从这些个深窟窿里找得许蓦然，无疑是大海捞针，这下他们可有的忙了。

东方齐木见这千余座石窟形状迥异，每一个都独树一帜，与其他互不相同，瞬间这心便似沉进了海里一般，凉了一大半。他甚至有些后悔贸然答应了易天行。而其他人也随东方齐木一般，见这万丈的高山，成百上千的石窟，不由地感到有些胆寒。

就在众人沮丧之际，只有苍天门的掌门哈丹站了出来，只见他食指拇指一扣，放入嘴中，当即一个响亮的口哨便吹了出来，瞬间响彻山谷。不一会儿，天空中开始聚起了一群巨雕，它们徘徊在众人的上空，久久不散，其中一只巨雕从雕群中脱出，俯身飞下，朝众人飞来。那巨雕凶猛如神，一双翅膀撑开竟有一丈来宽，霎时间，惊得所有人惊慌失色，纷纷欲拔剑相迎。哈丹止住众人的刀剑，将一只胳膊缓缓抬起，只见那巨雕就像是见到亲人一般，不但不发动攻击，反而是顺势落在了哈丹那粗壮的胳膊上，众人瞬间为哈丹那惊人的臂力暗自喟叹。

巨雕落于哈丹手臂，只见哈丹呵呵一笑，自豪地抚摸着巨雕的羽毛，然后似是对它说了什么一般，便振臂一挥，将其送还了天空。巨雕一声长啸，振翅而飞，四周瞬间飞沙走石，烟尘滚滚，紧接着便飞向了空中，似是王者一般对着周围的雕群“发号施令”，四周的雕群听闻雕鸣，瞬间四散而开，向着各个石窟飞去，犹如查房的狱卒，很快便没了踪影。

众人看着这雕群威猛而又灵性，又似是能通人语，不由地心生敬畏。尤其是煞海帮，他们虽来自东海，但对于神州的地大物博早已有所耳闻，比起东海的那些司空见惯鱼虾蟹贝，他们对于神州的珍奇异兽更为惊奇。

“哈哈哈，早就听闻神州大地物华天宝，各种奇珍异兽层出不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哈哈哈哈哈。”东方齐木笑道。

“东方帮主见笑了，我这巨雕乃北方寻常飞禽，与你东海的那些巨鱼水怪相比，着实是上不得台面。”哈丹操着一口异域口音谦虚道。

“哎，哈丹兄过谦了！巨鱼水怪不过是些坊间传闻，是否存在，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拿出个真凭实据。与你北方的那些实打实的巨雕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东方齐木道，与哈丹相比，他的口音着实是听不出来异样，甚至是若他不强调自己是个东海人，大家就根本看不出来他与中原人的区别。

“坊间传闻，那也得有迹可循才行。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就拿中原传说的四神兽说罢，若不是真的存在这种神物，那传闻之人又能凭空想象出来呢？”哈丹道。

“有理，有理！”东方齐木赞同道。

阿里木听闻哈丹与东方齐木提到了四神兽，瞬间也起了兴趣来，便凑过来，用着同样带有异域口音的中原话问道：“方才，哈丹兄所说的中原四神兽，不知是指的何物呢？”

哈丹听闻，面露难色，他本只听坊间传闻提到过这四神兽，但具体指的是什么，他这个极北之地来的糙汉，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这时，来自苗疆的蓝灵芝走了过来，笑着插话道：“所谓中原四神兽，指的自然是传说中的四种异兽了。这四种异兽分别为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据说，这四神兽每隔十个甲子便会降世一次，中原人相信，神兽降世，必是天下大乱。”

“为何天下大乱，不是神兽吗？应该是天降祥瑞才对啊。”阿里木不解道。

“在中原人的观念里，四神兽执掌四方，他们的存在即为祥瑞，但是物极必反，当祥瑞汇聚到极致降世而为兽时，那即是倾世之灾了。”蓝灵芝解释道。

众人听完纷纷哗然，尤其是哈丹，听完蓝灵芝的话后竟有几分的兴奋，跃跃欲试。而东方齐木则是从不信邪的，他以为这些不过是中原人以讹传的神话传说罢了，与他东海的水怪传说如出一辙。

“有生之年，若是能有机会，真想亲眼见见这四神兽啊！”哈丹感叹道。

“哈丹兄，莫不是不要命了？既降世即为灾祸，那若让你见着了，还不得把你吃得连骨头都没了？”阿里木打趣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传说神话自古有之，但多是听风是雨，以讹传讹。若真是见着了就会遭灾毙命，那按理来说，最早说出这传说的人，也应该是没有机会去把他的所见所闻告于天下才对啊。”东方齐木解释道。

众人闻言，纷纷觉得有理。而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声雕鸣，哈丹派出前去探路的巨雕此时已经尽数回归。众人抬头，只见空中数十只巨雕围成一圈，徘徊不止，不一会儿便纷纷转向，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哈丹赶忙驾马，跟着巨雕赶去，众人见状也纷纷骑上马匹，跟上了哈丹的步伐。

第87章 洞窟救人

而另一方面，段一楼带着昏迷的清孽回到了客栈的房间，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将清孽放在床上，自己则替其查看起了伤势。只见清孽脚上，一双布鞋早已磨得所剩无几，脚底被沙石刮得血肉模糊，若不是蓝灵芝的药粉及时将其止血，恐怕现在早已伤口溃烂了。

段一楼将清孽脚上的烂鞋除去，用葫芦里的酒将伤口上的污秽一一洗去。这时易天行听到动静，走了进来，他见段一楼如同一个慈父一般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清孽的伤口，心里竟不由地产生了一丝的羡慕。想他一生走来，形单影只，虽说不上苦，但也难免会心生孤寂，有时候，他不禁会忍不住去想：十四岁前的自己是否也曾有过家人呢？如若有，那又是怎样的一群人呢？但是每一次他都会被现实从幻想里给拉回来。因为他明白，如果他有家人亦或者他的家人爱他的话，那他十四岁时就不会选择自杀了。

不知道为何，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是自杀的，因为每每想到此处，他的胸中都会有一股莫名的苦楚汇聚上来，久久不能散去。这也是他奉行及时行乐的原因，因为他要替过去的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管过去的自己是谁，有可能是易大侠，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段兄，我房里还有些止疼药，我去给你拿些过来。”说罢，易天行便离开了段一楼的房间，只留段一楼一人坐在清孽的床边，缓缓地擦拭着清孽的脚。

“师父......师父......不要走......”清孽迷迷糊糊道，双目紧闭，似是在说梦话。

段一楼闻言，无奈地看着清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他看来，估计清孽又梦到他那死去的师父苍木道长了。他对这徒弟说不上无微不至，但总归是上了心思的，对他而言，这孩子就是自己苦闷人生的一股清泉，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但是，徒弟每次昏迷叫的都是苍木道长的名字，这倒是让他很不是滋味。他虽然并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但他也明白，有些人的位置，是怎么着也替代不了的。就像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女人一样。

“师父......不要走......我......我也能使出......刀法来了......”清孽喃喃道。他这话倒是让段一楼大吃一惊。原来，清孽这次口中所喊的师父，指的并不是苍木，而是段一楼。不过，更让段一楼吃惊的不是清孽在睡梦中叫自己，而是他竟然在梦中声称自己能使出灭烬无极刀刀法了，这点着实是让段一楼有些忍俊不禁。

看着昏迷的清孽，段一楼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想他也如清孽这般大小的时候，便已经是家族的骄傲了。那时，父亲将家族的一切都赌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每日活下去的意义便是达成父亲的期望。他本应该是段家最有希望继承家传刀法的人，可是族长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你的心里还少了一样东西。”

这句话就像是一副枷锁，困了他数年。如今，他虽已习得家传刀法，但是却再也无法明白族长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了。一切都变了，就在他出门寻找答案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师父......”

一声轻唤，将段一楼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闻声看去，发现清孽终于醒了。

“师父，你怎么哭了？”清孽看着段一楼疑惑道，他的声音很轻，全然就是一个病秧子的模样。

段一楼听得清孽一问，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自觉地流出泪来了，他用袖子将眼泪擦干，然后背过身去，黯然道：“我去打点儿酒，你好好养伤。”说罢便关上了房门下了楼。

清孽看着段一楼黯然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的同情，他想起了老者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后悔：“师父这么担心我，我不应该怀疑他的。”

而再看龙门石窟这边，众人跟随哈丹的巨雕沿着河岸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浅滩停了下来，只见那群巨雕在一山腰处的石窟前盘旋不止，众人当下便明白，这许蓦然想必就藏在这山腰的洞窟之内了。但看这石窟，距离地面少说也有百丈来高，寻常人又怎么才能登得上去呢？

“这西蜀盗王轻功果然了得，这石窟藏于山腰之上，他带着人竟也能爬得那么高！”蓝灵芝不禁感慨道。众人闻言，纷纷自愧不如。

“这下可好，地方是找到了，但是别说把人救下来了，咱就连上去都成问题，这可如何是好啊！”东方齐木可惜道。

众人在浅滩逗留许久，始终都想不出登山之法，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哈丹缓缓下了马，只见他环伺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蓝灵芝面前，说道：“蓝妹子，我这里倒是有一法子可行，但需妹子帮忙，所以......”

蓝灵芝见状立马便知哈丹心中所想，遂赶忙说道：“哈丹哥哥的意思是，我若配合你将人救下，到时候功劳，咱俩对半分咯？”

哈丹连忙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蓝灵芝闻言沉思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东方齐木见那二人意欲结盟，心中顿时有所不甘，遂也翻身下马，笑道：“哼，我就不信，他闫陆骁能上去的坡，我东方齐木能上不去？”说罢便纵身一跃，使出轻功攀壁而上。

只见东方齐木双足踏壁，双手持平，两掌外翻，整个人横了过来，与大地平行，可还没有踏出十步，便已经两脚一空，落了下来。他不信邪，又是一跃，纵身而起，这一次他四肢攀壁，如同猿猴一般爬壁而上，速度之快更甚之前，可还是一样，不出十步便又被重力给吸了回来。

“哈哈哈，若是按东方帮主的这般爬法，恐怕咱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救出里面的人了。”阿里木笑道。他见东方齐木这般爬法，瞬间便笑出了声。他出身天山，攀岩爬壁本是家常便饭，此刻在他看来，这石窟峭壁与那天山的断崖峭壁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想罢，他便也一跃而起，四肢攀壁，如同一只雪豹一般在陡壁上奔跑了起来。不出片刻便已超越东方齐木方才所爬的那个高度。但是石窟陡壁与天山峭壁自然是有所不同的，天山虽陡峭，但都是些岩石，壁面多生出一些石层供人借力，但这石窟陡壁却有不同，那壁面不仅没有突出的石层供人借力，反而全是一些松软的黄土，人只要稍稍用力一掰便会如大雪崩塌一般悉数碎裂掉落下来。果不其然，阿里木还没爬出十丈，便也同那东方齐木一般掉了下来。

蓝灵芝见连东方齐木与阿里木均以失败告终，当即便看向哈丹，笑道：“行啊，哈丹哥哥，只要你助我上去这陡壁，日后这无妄之刃的消息以及这救人的功劳，你我可以共享而分。”

说罢，哈丹便连连点头，他见蓝灵芝应承了下来，当即便向天吹出了一声口哨。只见那空中巨雕如同得了令的侍卫，纷纷飞身下来，惹得周围一阵飞沙走石。

“是这样的，大妹子，我这巨雕虽说是体型庞大，但却是驮不得重物，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你们万蛊门是女儿家，体重较轻。你们乘我的巨雕上去，寻得许蓦然，将其救下即可。”哈丹解释道。

蓝灵芝听言，却是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遂也应声答应了下来。紧接着便率领众门人一起，一人一只巨雕骑乘了上去。霎时间，烟尘滚滚，数十只巨雕带着万蛊门的妹子们一齐飞上了天空，不出片刻便已超过东方齐木和阿里木，来到了石窟的正洞口。

蓝灵芝以及万蛊门的众人翻身落地，赶忙走进洞里寻了起来，只见整个洞窟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着，正在她们准备掏出打火石准备照明之时，洞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