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温怜看起来很不对劲。

接下班回家后，温怜一直没有说话，头顶仿佛悬挂着乌云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里的内容变化着，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牧鹤年走上了楼梯，看到温怜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他大致能猜到温怜这般的原因，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个小女孩我今天带走了。”牧鹤年淡淡开口。

温怜只觉得眼皮猛然一跳，垂下了眼睛轻声应了句“嗯”。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牧鹤年身子微微前倾，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着水。

温怜看着水流缓缓倒入杯中，脑中突然浮现一句话。

天生万物各有所归。

她轻轻点了点头，摩挲着手指，开口道：“你能带她脱离苦海，对于她来说应该是高兴的，不用再忍受病魔的折磨了。”

牧鹤年看向温怜，没有说话。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难过，难过人的生命为什么会这么短暂。”温怜抬起了眼，与牧鹤年对上了视线，牧鹤年清楚的看到了温怜眼底的悲伤。

那一刻，他只觉得头猛然一阵疼痛，温怜的身影在他眼前变得虚幻，似乎有另一道影子与她重叠，那道影子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着与温怜所说相差无异的话。

牧鹤年皱起了眉，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用力晃了晃脑袋，但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虚渺。

“牧鹤年？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温怜见牧鹤年脸上突然浮现痛苦的模样，不由得一慌，伸手扶住了牧鹤年的身子，眼中的悲伤被担忧取代。

听到温怜的叫唤，牧鹤年只见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映入眼中的是温怜担忧的模样。

重影消失了。

“没事。”牧鹤年摇了摇头，收回了扶着额头的手。

温怜松开了手，一脸愧意道：“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响到你了。

牧鹤年一怔，眉头微蹙道：“没有，别乱想。”

温怜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脸上看起来没有那么消沉，嘴角微微上扬道：“我知道了，小婷下辈子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不难过了。”

因为这就是人的宿命。

牧鹤年看着温怜的模样，喉间滚动，将视线别开应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机的声音仍在在不断传出，使这空间中看起来不会太过安静得尴尬。

第二天，牧鹤年送温怜去上班，两人已如平时一般，互相不再提起小婷的事情，温怜朝牧鹤年挥了挥手，说道：“注意安全。”便走向了店门。

时间照常流动着，只是温怜心中仍存一丝难过，安琳见温怜这般，也没再提小婷的事，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饭点过后，店内客人逐渐变少，这时，店外出现了一个老人，白发中掺杂着几缕黑色，带着单边眼镜，一手持着拐杖撑着地面，站在店门外抬头看着店上的招牌，久久没有进来。

安琳注意到了店外的情况，戳了戳温怜示意她看过去。

“那个老爷爷好像看很久了，怎么说？”

温怜顺着安琳的视线看过去，正巧那个老人也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店内，似乎看到了温怜在看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冲她和蔼的笑了笑，推开了门。

见状，温怜很快便走出了前台过去扶他。

“老爷爷，我来扶您。”温怜扶住了老人的手，带着他缓缓走向了空座。

老人脸上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另一手在温怜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道：“谢谢你啊小姑娘。”

“不客气的，您需要什么呢？”温怜说着，转身走向前台将菜单拿了过来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菜单，伸手扶了扶眼镜，视线在菜单上游走着，缓缓伸手在菜单上指着，冲温怜笑了笑道：“这个吧。”

温怜点了点头，微笑着在本子上记下：“好的，还有什么需要吗？”

老人合上了菜单，摇了摇头道：“先这样吧。”

“好的，稍等。”温怜收回菜单放回前台，正要回收银台打单子时，老人叫住了她。

“小姑娘。”

温怜回头，只见老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温怜眨了眨眼，将本子递给安琳让她操作，走向了老人，柔声道：“您好，还需要什么吗？”

老人摇了摇头，在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小姑娘，陪老头我讲讲话吧。”

温怜一愣，但还是照做了，坐在了老人的对面，抿了抿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的话语有些缓慢，可听出确实是有些上了年纪，但口齿还算是清晰的，温怜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我叫温怜。”

老人点了点头，念叨着：“温怜，真好听的名字。”

温怜挠了挠头，冲老人笑了笑道：“是吗，我妈妈起的。”

老人摩挲着自己的拐杖顶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温颜几杖适，怜子甚有志，你妈妈一定很喜欢你。”

温怜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你爸妈现在做什么工作呢？”老人看着温怜，询问道。

温怜顿时一愣，垂下了眼睛，但还是让嘴角扬起，缓缓道：“嗯……他们，已经不在了。”

老人脸上一惊，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没想到，怪我。”

温怜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不介意的。”

老人脸上有几分愧意，开口道：“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爷爷，小姑娘长得真让我有种亲切的感觉，有男朋友了吗？”

温怜眨了眨眼睛，微微一愣，摇头道：“没有。”

老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些惋惜：“这样，这么好的姑娘。”

温怜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安琳靠在前台上喊道：“老爷爷，您要打包还是这里吃呢？”

老人闻言，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转头看向安琳道：“打包吧。”

安琳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打包东西。

老人站起，冲温怜微微一笑：“买个东西能碰上你这样可爱的姑娘，很高兴。”

温怜也站了起来，朝老人摆了摆手道：“没有没有，能碰上您这样和蔼的人，我也很高兴的。”

老人只是哈哈一笑，安琳将打包好的东西取了过来，交给了老人。

老人点了点头，朝安琳致谢。

温怜上前扶住了老人的手，带着他缓缓出了店，老人临走前回头朝温怜笑了笑，缓缓道：“今天有点事情，下次还有机会，姑娘再陪我这老头聊聊天吧。”

温怜点了点头，回以老人微笑道：“好的，林爷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