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夏明苏沉声问大川。

“不知道。”大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怎么会知道这黑漆漆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问过加工小组里的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他只知道这是做果酱时非常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想着只要偷走，拿回去让大队的人全都看看，总有见多识广的能认得。

“这个东西一旦用错了量，用错了方法，就会变成剧毒，比毒鼠强的药性还要大。”夏明苏曾经警告过进到加工小组里的所有人，只有成品果酱才可以吃，其他所有往里面添加的东西，一概不能食用，否则出现任何问题，他和田小麦概不负责。

田小麦还曾细心地解释过，就像蚕豆一样，煮熟了吃香甜可口，但吃生的就容易食物中毒；再比如蕨菜，吃错了方法对人百害无利，但用正确的方法食用，却是非常补人的。

夏明苏刚刚说的话的确有夸张的成分，但意图是好的。

大川听完之后，果真吓到腿软，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癫痫了呢。

江淼淼笑声震天，“这么怂包，还想偷配方，你们大队是不是没什么能人啦？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出来偷师，真是不嫌丢人！”

就在这时，大川突然像个疯子似的扑向夏明苏，他抓起篮子里的东西就往嘴巴里面塞，嚼都不嚼就往肚子里面吞。

夏明苏眼疾手快地遏制住了大川的下巴颏，让他无法进行吞咽动作，并迅速把他嘴巴里的东西全部挖了出来，虽然动作稍显粗鲁，但效率奇高。

随后夏明苏抄起桌上的一根筷子，不停地按压着大川的舌苔，并时不时往喉咙深处捅了捅。

情绪激动的大川受不住刺激，猛烈地呕吐了起来，刚刚吞进去的东西现在如数喷到了地上。

田小麦倒了一杯水递给大川，“你这又是何必呢，寻死觅活的，再怎么样，你也得听我们把话说完呀！”

大川盯着水杯，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还要我亲自喂你喝啊？”田小麦把杯子递到大川的嘴边。

大川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随后咚咚咚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田小麦觉得大川在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无奈之下只好拜托江淼淼照看他一夜，“江哥，今晚你受点累，看着他点，别让他再干傻事了，等他明天冷静点了再说吧。”

江淼淼是无所谓，不过他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呼呼大睡，到时候啥都不知道。

行尸走肉般的大川被江淼淼给拉走了，夏明苏和田小麦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寒风呼啸的深夜里。

“起风了……”田小麦仰着头去数星星，左看看右看看那，看了好半天，还是一颗都没找到。

“真没想到。”夏明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娘会为了帮娘家那边的人，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为了配方，为了钱嘛，没什么不可能的。”有点冷，田小麦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夏明苏把外衣脱下来披到田小麦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咱们也回去吧。”

“嗯……”田小麦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她知道夏明苏现在心里不太痛快。

王喜弟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一向不会做太低级的事情，这次怕是一时脑抽糊涂了。

大川呆呆地坐了一夜，也听江淼淼打了一夜的呼噜。

天亮时，江淼淼悠悠醒来，他躺在床上扣着眼屎，瞥了大川一眼，问候道：“哥们，醒这么早啊？”

大川如实说：“我没睡觉。”

“原来是没睡啊，怎么样？我的呼噜打得好听吧？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忠实听众。”江淼淼臭屁起来，超级欠扁。

大川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淼淼，彻底把江淼淼给盯毛了。

“你看啥呢？该不是看上我了吧？”江淼淼双手护着胸，随后又捂住了屁股。

大川一副不是你有神经病，就是我有神经病的表情，“我讨了婆娘了，还有九个孩子。”

咳咳咳，有必要解释得这么清楚嘛！

江淼淼用清水随意地抹了一把脸，漱了漱口，就带大川去了狼坡的办公室。

田小麦一早就到了办公室，连早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江淼淼和大川走进来的时候，田小麦正在看这几天的报纸，手边放着一杯奶茶，还冒着热气呢。

“进来坐吧。”田小麦很亲和，不会给人太大的心理压力。

江淼淼一进来就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看了看，把里面的饼干和糖块全部搜刮出来，打算当早饭。

对江淼淼的这种举动，田小麦早习以为常了，“江哥，苏苏那边需要你帮忙，吃完就赶紧去果园那边吧？”

“臭丫头这是在赶人啊，得嘞，我边走边吃，咱们回见吧。”江淼淼迈着大步离开。

千里及组长和邹平早已经被田小麦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了田小麦和大川两个人。

“大川，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强迫你。”田小麦打算使用怀柔政策，以此来攻克大川的心理防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你来问吧。”大川始终垂着脑袋，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清晰。

田小麦点点头，这样也好。

“大川，你是王家村大队的吧？”田小麦对每一个到加工小组帮忙的外来人都有基本的了解。

“是的。”大川说：“我的老家在西北，是入赘到王家村的，婆娘是王家村大队队长的妹妹，你应该认识。我有九个孩子，现在只有两个还在身边……”

田小麦没有制止大川的倾诉，但大川说到这里突然收了口，“扯远了，对不起。”

“没事，你可以接着说。”田小麦鼓励道。

大川苦笑了一下，“不说了，没什么意思，还是你来问吧。”

田小麦想了想，打算先把关键问题给问清楚喽，“偷配方，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谁雇了你，或者强迫了你？”

大川咬着下唇，这个问题显然不太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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