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你除去人道之力，难道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了吗？”

蚩尤长啸，无边征伐之力震动苍冥。

“人道即本皇，本皇即人道。”

轩辕黄帝澹澹而语。

“蚩尤，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吾选择的路并不是吾的选择，而是这诸天人族的选择。吾所代表的，是这诸天万界千千万万人族的意志，而并非是吾自身。”

“呵呵，世人愚昧，何须在意他们的意志？”

蚩尤嗤之以鼻。

“鱼儿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这片水，而吾等却不同，早已自那池塘之中跳脱出来，能够看到池塘之外的世界。既然如此，吾等便有责任，亦有义务，带领着那些池塘中的鱼儿前进，这才是吾等的使命！而并非简单的顺应天意，迎合他们的意志！”

轩辕黄帝和蚩尤的对话振聋发聩，响彻在整个涿鹿之野的战场上。

战至现在，已经并非是简单的战力对拼，更多的还是源自于理念与信念之间的较量。

若某一方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即便是战力无双，依旧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因为对这种境界的强者而言，坚信自身无敌，坚信自身道路正确的信念，才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终极奥妙。

这不是力量之间的较量，而是大道之争，远比一切争斗都来的更加纯粹与极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听到蚩尤的回答，轩辕黄帝的声音并未有所波澜。

“这诸天万界之人道，乃是千千万万人族之人道，而并非其中一二人之人道。人道走向与未来，必须由这诸天人族所决定。而非其中一两个人族之长所能决定。”

“若诸天人族真的有覆灭万族，一统诸界之心，蚩尤，何须你来出手？本皇早已率部荡平这诸天一切。万族若有敢不俯首称臣者，皆可杀之！”

“但人族之本心并非如此！称霸诸天，凌驾于万族之上，并非人族之本愿，也并非人道之本愿。既如此，本皇自应顺应人族，顺应人道之大势。人族不求超然，不求称霸，只求安稳立足于诸天之内，无战乱纷扰之苦，安居乐业，得享百年。”

“这便是诸天人族大势，这便是诸天人道大势！”

伴随着轩辕黄帝的话语，整个诸天万界之中的人道都在随之而颤动，随之而共鸣，像是在肯定与认可轩辕黄帝的大道箴言。

人皇轩辕之所以拱垂而治，不率领人族争霸诸天，并非是人族没有能力，也并非是他不愿，而是因为这是诸天人道，诸天人族的意志。

轩辕黄帝身为人皇。他代表的是这诸天人族，代表的是诸天人道。

人族不愿，人道也不愿，那轩辕黄帝自然也不会行这倒行逆施之举。

此言一出，轩辕一方的无数强者。不少人都面露震动之色。

“难道我们所坚持的道，是错的？”

轩辕一方，一位强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迷茫。

在这一刻，他心中所坚持的信念似乎为之而动摇了。

自己所坚持的路真的会是正确的吗？

代表诸天人族争霸诸天，但诸天人族的本愿真的是争霸诸天吗？

这一刻，不只是这位强者，像这样的念头在无数人心中升起。

轩辕黄帝的一番话语动摇了他们的信念，他们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而就在此刻，无数强者信念纷纷动摇的时候，九天之上却传来蚩尤狂放的笑声。

“轩辕，你所言之一切，吾，岂会不知？”

蚩尤声音如铁，毫无动摇。

“吾为兵主，为人族征战诸天，生平历经大小战役千百万次，辗转征战无数世界，诸天人族在想什么？岂用你来告诉我？！”

“我岂会不知，这诸天人族之本愿，并非凌驾于诸族之上，为诸天霸主？”

“诸天人族之愿虽如此。但人族之中，大多懵懂而愚昧，纵古至今，自诸天神圣开天辟地以来，历史从来都不是由万灵所推动的！而是由一个又一个旷古烁今，惊才绝艳之辈书写历史，改写历史，塑造历史！”

蚩尤声震乾坤，铮铮如同铁石。

“我人族燧人氏、神农氏，哪个不是如此？人族万灵顺应历史而行，而非真正的历史创造者。故此，你我之辈，既身在人族，又有如此天资，自当有责任为人族未来谋前路！

“这诸天诸族之间，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我人族自诞生而来的历史，难道你忘了吗？！只要弱小，便会被欺压，便会被欺凌，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我人族如今虽然强大，但你如何能够保证未来会一直强大下去？你我虽能看清一人的未来走向，知晓其一生所经历的一切，但人族有多少人？人道又有多庞大？

你能看清人道未来走向，看清人族未来走向吗？人族未来有多少不确定？水满则溢，盛极而衰，这个道理不需要我给你讲吧！到了彼时，人族没有了用以自保的手段与力量，岂不是又要回到亘古岁月之前被不断欺凌与压迫的日子？

为了避免那一日的发生，吾便要征战这诸天万界，将诸天万界彻底化作我人族之界！如此一来，即便我人族当真衰落，但万族已定，人族不会面临来自外界的威胁，至多不过是内部的互相倾轧罢了。

如今我们有能力，有力量，为何不为未来的人族后辈考虑，彻底平定诸天，为后世人族后辈塑造一方真正属于人族的大界？！”

蚩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涿鹿之野的战场上。

令无数原本陷入迷茫和动摇的强者们，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蚩尤所言不错，人皇之举虽然顺应当世人族之愿。

但他们所想的却是后世无数人族后辈！

人道虽然强大，但是又能保证人道可以一直这样强大下去？

若真有那么一天，人道于诸天之中衰败，谁又能保证在今日受人族恩惠的其他诸天万族，到那时不会欺压逼迫人族？

而到了那时，人族之后辈会不会责怪他们这些曾经的人族先祖？

毕竟，若是在上古时代将这诸天一统，彻底化作人族天下。

那未来即便人族真的衰败，也没有力量能够威胁人族。

人族，也依旧是人族，永远都不可能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