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峰一愣，“那……那小子呢？”

“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等很久，也或许，永远等不到。”

……

三天，十天，时间在不断流逝，一个月过去了，但杨然还是没有从浮屠天塔走出来。

开始时候，广场上每天还聚集不少人，期待见证奇迹的发生。

但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只剩寥寥几个人。

整整一个月后，浮屠天塔前辽阔的广场，冷清得只有三个人。

伊丽莎白呆呆望着金碧辉煌的天塔，十指交叉做出祈祷的模样，喃喃道：“你们说，仟舞还活着吗？”

其他两人默然不语，都不敢开口，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全无消息，就连白色光点也再没出现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梦儿怎么样了？”忽然地，龙不负问道。

“开始一些日子一直哭和闹，但现在却异常安静，大概是习惯了吧。”莫雨曦低声说道。

“那就好，她是仟舞小姐认的妹妹，也就是我龙不负的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莫雨曦点了点头，再次望向了浮屠天塔，偌大的广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同样地，在远处的高峰处，依旧伫立着两道身影。

“郑院长，他真的还活着吗？”李玉峰看着出神的郑玉宏，低声问道。

“只有神灵才知晓。”郑玉宏摇了摇头，黯声道：“前几****进去过浮屠天塔，但里面的金气实在恐怖，就连我，还没到第五重就不得不退出来，事到如今，除了等待，我们无能为力。”

“恩。”

郑玉宏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再过十天就是‘灵池之争’了，你给那小子留个名额吧，当初他就是为此才进浮屠天塔的，到时，就看他有没有福缘赶到了。”

……

外界的风风雨雨，杨然一概不知，或者说，他早已分不清何为外，又何为内。

时间走过了多少，杨然也不知道，一年，两年，或者五年，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忍受着孤寂，忍受着恐惧，可是，最后他承受住了，就算直到天荒，他也不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只有前进，才会有出路。

一道孤独坚韧的身影，在无边的黑暗中，成了唯一的光明所在。

黑暗中，杨然仿佛走过了几个百年，他甚至忘记了黑暗，唯一能真实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存在。

“最恶的魔，非地狱与黑暗，而是丧失吾心。”

虚无中，一道意念悄然地扩散而开，那不知沉寂了许久的心神，突然劈开了一线清明，然后在那一丝清明中，生命中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涌现—

“爹，娘，你们醒醒，然儿再也不调皮了。”染满血的雪夜，一个小男孩无力地哭泣。

画面一转，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跟在男孩身后，声音甜美、“杨然哥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男孩背起了她，耳边传来了憨厚的声音：“杨然哥哥，我长大后要嫁给你。”

转眼间，女孩变成了美丽的少女，她握着染血的长剑，哭着说道：“杨然哥哥，你原谅我，嫣然也是迫不得已的。”

场景又变了，妩媚的妖女坐在巨石上，看着自己笑嘻嘻：“小淫贼，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魔，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再次变幻，一个绝美少女，伫立山巅宛若嫡仙：“师弟，师姐会保护你的。”

她旁边同样绝美的少女，傲然双峰，刁蛮道：“臭流氓，本宫一定要打死你！”

笑脸不断散开，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白衣的女子，倾城的容貌映着熊熊烈焰，凄美凋零。

杨然的眼睛湿润了。

回忆不断涌来，心神中的清明不断扩散，吞噬着原本的黑暗，直至，蔓延到意识的每个角落。

“最亮的光，非骄阳烈焰，而是看到自己。”

黑暗中，突然间，有一句古老的话远远传来，那声音飘渺如幻，有如亘古便已存在。而终于，那一道不知走了多久的身影缓缓地停顿了下来。

就在这时，无尽的黑暗空间中，一道细微的金光，自那道身影的后方延伸开来，穿过他的身体，一直蔓延到望不见的远方。

这一幕，仿佛只要他抬脚，便能踩着这光芒踏破无尽黑暗。

但是，双目晶莹的杨然抬起了头，却没有动。

因为，在那光线的尽头，蓦然地，有一道庞大的身影，慢慢浮现，缓缓升腾。他全身笼罩在金光中，杨然看不清他的容貌，玄虚莫测，但是不知为何一眼见他，杨然却有种怪异的感觉：这道身影一出现，仿佛这世界，没有了所有，没有了黑暗，就只剩他！

忽然地，那身影动了，他转头望了一眼这无尽黑暗，似乎叹了一声，左手轻轻挥了一下，声音沧桑浩渺，有着难言的神圣与威严——

“光明，永远凌驾黑暗之上。”

随着这一声浅吟落下，在杨然无尽的骇异中，原本广阔的黑暗瞬时开始扭曲崩溃，犹如破碎的玻璃一般被猛地一敲击，最后咔嚓一声，炸裂而开。

而后，一道道柔和的光芒，从四面八方迸射开来，有如最耀眼的神光，不断扩散，不断蔓延，直至整片天地都布满了光芒……

只在几念之间，无尽的黑暗就已被光明彻底取代，而这一切，竟只因为他的一句话！

杨然心神震撼，猛然间，一个字眼在他心头急剧蹿升！

神！只有神灵，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神灵化出了十三道幻影，以此为魂，造出了十三座神令，神令一出，天下万物生灵尽皆臣服。”

古老苍茫的话不断回彻在杨然耳边，他猛然惊醒，原来，眼前这身影，竟然是一尊神灵的幻影！

“神灵，并未陨落。”

就在杨然内心震撼时候，似乎为了回应他心头所想，那古老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了，如晨钟暮鼓般轰然敲响在他心神。

远远望去，那道身影依旧笼罩在一片金光中，只是这次，杨然能无比真切地感觉到，他面朝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