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上，萧风瑟瑟，一片苍凉之意。

死神翼龙正望着白无伤，木然不语，等待着他的选择。

一个是一马平川，前途坦荡，有看得见的未来，名利财富唾手可得。

另一个置身迷雾，遍布荆棘，充满不确定性，难以预料险阻和最终的结果。

这样的人生大事，远超此前所有。

唯有殚心竭虑，竭尽所能，从不同的角度衡量利弊。

但，白无伤思来想去，内心只有一个答案——

“死神前辈，我选择第二条路！”

“好！”龙子戬又一次大笑起来。

刹那间，阴风大作，天地间仿佛响起悲鸣之音，婉转哀痛又切人心弦。

在魂火支离破碎、崩裂瓦解的过程中，一道魂念冲上九霄，抵达每一位龙神的耳畔：

“命运见证，本尊最后一个遗愿，为人族白氏后辈，开启「序列之争」，灵墟、阴阳、辉煌，别再让本尊失望……”

“尊上！”龙无极双眼通红，伴着急促的呼吸，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尖锐的骨头。

一位无比仰慕、尊崇、敬重的长辈，最后一丝灵魂破碎，陷入永恒的长眠。

这种悲伤之情，拨弄神经，刺痛心脏。

“砰砰砰！”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鲜红胎卵疯狂跳动，妄图挣脱胎卵的屏障，重新回到世间。

一道朦胧的绿光，轻轻罩住它，阻止它激烈的行为。

阴阳、妖精、天蚀……包括灵墟祖龙，所有龙神低下头颅，陷入静默之中。

良久，等到天地清明，视线重新开阔，灵墟轻叹一声，为此事划上一个句号：

“死神已逝，又一代辉煌落下帷幕。”

“但……前贤之骨，铸就未来之路，薪火依然在传递……”

始终漂浮半空的命运之龙，微微一笑，庞大的身影隐没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灵墟眺望虚幻神龙遁去，十目晃动，翠绿神芒凝聚在白无伤身上。

“序列圣子，这是一条古老的道路，也是一条还未有人走通的断路，又要再一次开启了吗……”

“不过，既然是死神所托，初代祖龙·灵墟，无异议！”

“五代·魔象，无异议！”

“五代·水晶，无异议！”

“二代·阴阳，附议！”

“三代·辉煌，附议！”

……

祖龙船前，十二位龙神都在以古龙语开口，刚刚恢复平静的天空，竟然升起五颜六色的霞光，一道接一道落进白无伤的体内。

“不要惊慌，这是一种特殊的印记，代表一种认可。”

“至此过后，你将背负龙庭的信任，走上一条非凡的道路。”

说着，灵墟望向辉煌神龙，后者点了点头，眉心开裂，淌出三滴亮金色的血液。

“界门之外，还不是你能涉足的地方，等你成为圣尊再来吧。”

“带着我的血离开这里，回到龙殿，后续的收尾会由妖精的分身负责……”

白无伤的身体开始倒飞，往着来时的传送之门冲去。

但他还有困惑未解，极力呼喊询问道：

“龙族的前辈，小祖龙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涅盘？我又要何时才能再一次看见它？”

“少则十年，多则百年，至于何时相见，这就看你自己了……”

淡淡的话音落下，再望去时，周身天旋地转，再无荒凉之景。

白无伤怅然若失，心里似乎少了点东西，然后多了一份牵挂。

“唰唰唰——”

大圣龙殿，中央龙庙，依然是离去前那副残破不堪的样子，裂纹深坑多到下不去脚，与完好无损时有霄壤之别。

白无伤的回归，立即成为万众瞩目之焦点。

沉默的轩辕候、安素衣、明尊……

徜徉在喜悦和疯狂的绝望黑龙、炽热灵龙……

从沉睡之门中苏醒，从头到尾只能作为观众，一直在震惊、发呆、震惊、发呆中不断循环的圣龙大军，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的眸光中亮起一丝神采。

“无伤，你回来了！”绝望黑龙扑了过来，又在中途慌忙停住，竭尽收敛因为激动不受控制的黑暗气息，隔着老远大叫道：

“无极大哥呢？小祖龙呢？还有尊上，怎么都没回来？”

“死神……已经陨落。”白无伤停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绝望黑龙啊了一声，龙眼瞪得老大，茫然困惑之后，神色一点点黯淡下来。

“终究……终究是去了吗？没有一丁点复活的机会？尊上……尊上就这么彻底陨落了？”

“是！”白无伤深吸一口气，“时间仓促，它来不及与你们再见一面，但它以你们为豪，很欣慰，很开心，非常感谢你们的付出……”

黑龙哭了，炽热灵龙在狂啸，光辉巨龙躯体轻颤，强行抑制某种爆发的情感。

死之一脉残部，在这一刻，流露出比人类更纯粹、更真挚的感情。

“至于小祖龙和无极前辈……”

白无伤正想简单叙述，一道略带提醒意味的目光，悄然落在他的身上。

“此地之事，当以大封禁处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列入龙庭最高机密！”

“具体怎么做，轩辕、晨风、吞天、熔岩……你们负责跟进！”

“是！”轩辕候率先站起身，向着妖精之龙抱拳行礼。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除了有些虚白，看待白无伤时，已经没有明显的异样之色。

“是……”早前被封印在死神项链，却又因为龙无极燃烧项链，从空间脱落，陷入垂死之身的天冰鳄龙、熔岩斧龙王、吞天牛龙，刚刚才被妖精之龙救醒，勉强恢复几分力量。

三头圣龙之王，此时脑袋里填充着海量的信息。

一转眼，陷害自己的「入侵者」，兜兜转转，不仅没有受到致命性的责难、惩罚，竟然还以捅破天的姿态，回归龙庭正统，身份地位隐隐变得比它们还要高贵。

这种变化极具戏剧和矛盾，再强大的龙心，也在扑腾扑腾胡乱跳动。

“抱歉……”

白无伤还记得这位天冰鳄龙，以鹤九扬身份进入大圣龙殿时，它算是不遗余力、尽心尽职给予帮助，能够从风波中活下来，实乃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