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感觉到梦境被削弱了。

“看来那个女人说得并没有错。”

周阳能感受到这梦境轮回的削弱，但这种削弱并不能让他撕裂所有的梦境。

但能让他那被压制的超凡力量有了松动。

而紧接着，在他的梦境轮回中，突然有极其明亮的光辉从梦境之外发散而来，代替了头顶的太阳，超凡力量延伸，如河水般流淌。

“你们不该这样挑衅于我。”一个声音传来，从太阳之中走出了摆渡人的身影。

他手握着船桨，身边聚拢着无数的丝线，发散着光辉，映照着无数的记忆，在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忆之中，周阳并没有看见张悦的记忆。

她是使用者，或许正处于一种绝对安全的保护之中。

周阳看向摆渡人，他的超凡力量在不断地向外扩散延伸，是一道道荡漾的波纹。

他伸手向前一抓，穿透了层叠的梦境，扣住了摆渡人手中他记忆的丝线。

超凡力量缭绕在他的手中，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窃取了他自己的记忆。

就连摆渡人也没有发觉。

这才是盗梦者真正的能力。

窥探记忆，窃取记忆。

“你把自身的梦境与诡音形成的梦境融合在一起了？”摆渡人平静地看着周阳，然后他伸出手来。

他的手指像是一把火炬，把周阳的梦境烫出了一个窟窿，边缘卷起的火星向内收敛，几乎烧毁了周阳的梦境。

而在这一瞬间，周阳归还了自己的记忆。

“你发现得太晚了。”周阳看着摆渡人，那些丝线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敛入他的身体。

而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周阳撕裂了这一层梦境，走向了另外的梦境。

摆渡人已经无法窃取他的记忆了。

他在梦境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层迷蒙的雾气，雾气之中映照出了梦境的最中心，污染的源头。

张悦坐在那里，抱着八音盒，她似乎并没有陷入梦境之中，她只是怔怔地坐在梦境里。

她好像感应到了有人窥探，于是转头朝周阳看来。

作为窥探者，她的目光穿过最外层的梦境，看到了周阳。

然而下一刻，一阵清脆的乐声从八音盒中传来。

在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层滔天的巨浪向他打来，内部超凡力量无穷，幻化出了无数的梦境，折叠的梦境在延伸，造就了各种各样的异象奇景。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八音盒上，像是一道扭曲的光影，具备着人的形态。

“梦境领主。”周阳看着那道身影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就从身后传来，巨大的吸力背后涌现的是一轮巨大无比的黑洞。

他倒向黑洞之中，跌入了一层层梦境之中，梦境的碎片闪烁着微弱的光辉，折射出别样的光彩。

他整个人在不断的下坠，坠向无尽的黑暗深渊，那大浪打来，填补了他撞碎的所有梦境。

他仍在下坠，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看见了许多人，他们身处在这场巨大轮回的某一个梦境之中。

周阳撞碎梦境引发的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目光，他们向周阳看过来，看着破碎处出现的巨大裂缝，透过这些裂缝，他们看见了无数异样的世界，这些世界层叠在一起，像是无数的平行时空一样。

而当他们想要靠近的时候，那些裂缝就悄无声息地合拢了，只留下点点的光辉从周阳的身上飘荡出来，像是攒动的火苗，飞向天空，宛如太阳一般明亮……

而周阳仍在不断地下坠，他想要动弹，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制住，他施展自己超凡力量的那一瞬间，眼前赫然出现摆渡人的身影，他握着船桨，重重地朝着周阳拍过去。

顷刻间，一抹绯红涌动，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控制。

那些梦境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修复，也离周阳越来越远，最后他陷入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颜色，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没有声音，甚至连也没有办法定义周阳的存在。

当他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好像是无处不在，又好像是虚无的幻觉一样。

“这是梦境的最底层？”周阳站起身来。

这是他思维传递的信息而身体做出的动作，他站起来，只是在他的思维中，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躺在虚无之中随波逐流，飘飘荡荡，但他并没有这种认知。

“我现在，承载着整个梦境的重量？”他问。

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这种压力似乎变得越来越重，重到几乎可以碾碎他的程度。

他顶着这股巨大的力量前行。

身体中不断有血雾迸发出来，给虚无的世界，增添了一抹颜色。

而这一切，也只存在于他的思维之中，就好比想象一样，但身体却有着实打实的痛觉。

慢慢地，周阳开始抵抗这股力量。

于是，在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盒子，将他护在其中。

这个盒子承载住整个梦境的力量，然后开始坍塌。

这种坍塌是由内而外的，是周阳自身力量的一种延伸。

这种延伸，在这个黑暗之地构造了一个梦境。

天和地，风和雨，万事万物都在周阳脚下重生。

这一片虚无之地，被他塑造成了一片梦境。

只有梦境，才能对抗梦境。

只有虚幻，才能对抗虚幻。

这一刻，是上层梦境对他构造出的下层梦境的一种压制，但在这种压制之中，周阳在对抗着上层的梦境。

只可惜他只是盗梦者而不是梦境领主，他的梦境无法无限延伸，塑造出让所有都存在的梦境。

梦境领主可以让所有人都进入梦境之中，且不被任何人发现，他甚至能够通过梦境去映照现实，当所有人都进入他梦境的那一瞬间，就能被轻而易举地杀死。

但梦境领主不具备折叠梦境，构造轮回的能力，这是摆渡人的能力体现。

在周阳的认知之中，折叠梦境，这是黑夜使者的能力。

即梦魇系的第五序列，半究极。

周阳的单层梦境自然无法抵抗这一场梦境轮回。

然而周阳构建的梦境也让他宛如磐石一般。

他身处在梦境的最底层，感受着整个梦境的重量，却也举步维艰，他走不出这场轮回的幻梦，这是梦境领主对于盗梦者的一种压制。

周阳却没有狂妄到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梦境领主和摆渡人，所以他需要更多的人。

他站在这梦境的最底层抬头向上看。

天的尽头是一片虚无，但他好像在虚无之中还看到的别的东西。

隆隆隆！

巨大的颤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的虚无像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一样，有无数的光芒从其中折射出来。

上层梦境似乎出现了某些变化。

然而看到这些光芒的那一瞬间，周阳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要打破这折叠的梦境轮回，让所有的梦境都杂糅在一起，融合成一片梦境世界，即梦境领主一开始塑造的梦境世界。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找到折叠梦境的中心，即张悦的所在之地。

这一点，女人指导了他。

于是，他在所有人陷入梦境的那一瞬间，释放了自己的超凡力量，并借此拿回了自己的记忆，且按照女人的指引，找到了梦境领主塑造的梦境的核心。

在哪里，他看到了张悦。

那么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梦境串联在一起。

在此之前，他需要把所有的梦境凿穿。

好在梦境领主和摆渡人帮了他这个忙，将他从无尽的梦境之中放逐入梦境的最底层。

在他凿穿梦境世界的那一瞬间，就是女人的主场了。

她用一种超越周阳认知的方法，在每一个梦境之中都留下了她的印记——是那些从他身上飘荡出来的火苗。

这些火苗形成了一种标记，将所有的彼此串联在一起，像是一根满是绳扣的绳索，一个梦境就是一个绳扣。

而下一刻，女人抓住了绳索的这一端，另一端在摆渡人和梦境领主身上。

像是在拔河一样，女人在将所有的世界都与她所处的梦境融合，直到将梦境的中心，张悦所在的梦境也吞没，把所有梦境融合成一个梦境，那个时候，才能谈离开梦境……

女人在拔河，一个接着一个梦境在向她靠近，她的身边，也慢慢多了一些人来。

这些人到来的一瞬间，他们的影子之中就会分裂出一道鬼影，飞向女人身后，与她的影子融合。

而这个时候，摆渡人和梦境领主要做的就是解开绳扣，甚至是创造出更多的梦境来。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了。

因为这并不是绳扣，也不是标记，而是污染。

这是一场污染，存在在梦境之中的污染。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女人所处的梦境之中，天空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摆渡人从中走出。

然而迎接他的，是数十位超凡者，他们释放体内的超凡力量，阻挡他的前进。

这些超凡者明明已被压制住自身的超凡力量，可为什么在这里，他们的力量不被压制？

摆渡人还没想明白，就被女人连同这些超凡者所释放的力量轰了出去。

他撞碎一层梦境，来到这梦境之外，梦境领主出现在他的身边，看向其中的女人以及她身边的那些超凡者，她看出了端倪。

在她的眼中，整个梦境世界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矿工鬼影，他们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女人走去，随之一股力量在扩散。

“那是污染。”

“是以她为中心的污染，她并不是源头，却能扩散这种污染。”梦境领主愣住了：“他们进入这梦境轮回之中，为的不只是削弱梦境的力量，更多的是扩散污染。”

“他们想要用污染来对抗污染。”

这层梦境轮回也是一种污染。

而面对这种污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污染来对抗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