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群山挤压着高速公路上高高立起的护栏，左边是郁葱的林木右边是白澈的小河，蜿蜒的山路上一辆汽车正在行驶着，速度很快，司机车技很好，并不担心落入山涧。

“进到山里了耶！”

车里，惠里看着窗外的景物兴奋地喊着，她现在很幸福，上个星期去了海岛，现在又能去山里，能去不同的地方她很幸福。

“是的，到山里了，熟悉的味道。”

相良诚并没有打开窗户，盘山公路上开窗，山风会吹得人脸生疼，特别是车速很快的情况下。

他这样说的原因是看到熟悉的风景，记忆联动下，熟悉的味道自然呈现在感官里。

8月14日，孟兰盆节开始前的一天，相良诚跟‘藤城明香防卫队’的众人一起去往藤城老师的老家参与防卫任务。

不过，就像暑假前那段时间聚在藤城老师家一样，其实是去那里玩。

去的人一共有三个，相良诚、丽莎和菅井美纱，相良诚带了惠里，丽莎一个人，而菅井美纱这个头号废柴要晚两天才能到，要16号，等她完成本家的职责。

“好漂亮。”

坐在前座副驾驶的丽莎虚弱的说着，她紧紧抓着安全带，脸色发白，被惊吓到了。

“的确，山很漂亮。”

相良诚回应，如果车速慢些能更细致观赏山林、溪涧的美丽风景更好。

藤城老师家在秋田，秋田在本州岛东北，相良诚他们住在羽川，羽川在本州岛中部，两个地方距离隔了非常远。

人数刚好够不会超载的关系，由藤城老师开车带他们去秋田，一路上藤城老师照样飚高速，狂野行驶在无人的山路里。

看着这么弯曲险陡的山路，还有听藤城老师说一年要来回几十趟，相良诚忽然明白藤城老师开车这么狂野的原因了——一个人在这种没有人烟的山路开着，太寂寞了，被世界遗忘的感觉让人想快些进入人类世界。

孤单的滋味普通人都不能够承受。

“哇哦，有漂亮的鸟，羽毛是五颜六色的，好漂亮，尾巴……诶，飞、飞走了。”

惠里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很喜欢，手还是指着窗外，转回头对相良诚说：

“哥哥，哥哥，刚刚有一只很漂亮的鸟，那个是凤凰吗？惠里从来没有见过身上跟彩虹颜色一样的鸟。”

“应该不是，是普通的山鸟。”

相良诚并不觉得这里会遇上凤凰……等等，哪里都不会遇上凤凰，看到的肯定是山鸟。

惠里点点头，又说：“原来这样啊，跟海边看到的鸟好不一样啊。”

“是的，海鸟一般是白灰色，山鸟颜色鲜艳许多，各种颜色都有，还都能吃，大的炖汤，小的拿去烤，特别是烤山雀，味道一级棒。”

说到这相良诚发觉，怎么一直有听说吃山鸟，但没有听过吃海鸟的，海鸟不能吃吗？

“哥哥，哥哥~”

惠里的眼睛瞬息红了，声音带着颤音：“麻雀不能吃，麻雀已经这么小个了，为什么要吃麻雀。”

「因为不吃麻雀人会饿着，而且麻雀会吃谷子是害虫。」

相良诚没有这么回答，而是道歉：“抱歉，刚哥哥是开玩笑的，山雀是山灵的化身，吃山雀会被山灵厌恶，怎么能吃山雀，不嫌命长。”

并且郑重其事的说：“野生动物属于大自然，为了生态环境还有人的健康，拒绝购买跟饲养，要吃就吃家养的。”

“家养的动物难道不是动物吗？吃他们不是一样的可怜。”

前面丽莎说着，说完马上又慌忙的说：“我不是说不能吃家养的动物，只是说‘不能吃野生动物，要吃家养的动物’，都是动物，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不一样。”惠里睁大眼睛，眼眶能看到泪水，认真的说：“家养的动物是用来给人类补充蛋白质来源的动物，不是活的动物，是专门用来服务人类的物品，它们的使命就是给人类吃，它们眼睛里没有灵魂，只有不断进食，等待一天被人类吃掉。”

相良诚理解了一下惠里说的话，尝试进行论述清晰：

“野生动物和家养动物并不一样，野生动物并不处于人类的生态圈，如果人类任意掠夺，是对这些生灵的恶意盘剥，并且处于更大生态圈的人类会自食其果，野生动物带着病毒，吃它们会传染病毒。”

“家养的不同，家养的动物在人类的生态圈里，它们的生命由人类赋予，它们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必须依托于人类，所以它们的使命是给人类进食。”

“惠里是这个意思吗？”

惠里侧着头，没有太理解，又好像是这样的，于是点点头：“惠里是这个意思。”

解释着：“惠里在学校是养鸡专员，给学校的小鸡喂食，明明惠里每天都很准时给小鸡喂食，给它们关爱，它们一点也不亲近惠里，长大了还啄惠里的手，它们不是真的动物，没有灵魂，只有进食跟保护自己的本能，也很大只，并不可爱。”

“原来是这样，惠里辛苦了，哈哈。”

相良诚忽然笑了。

“哥哥为什么笑啊！”

惠里不理解。

“没什么，只是想到哥哥小时候班上养的一只小猪死了，老师叫我们写信给小猪，哥哥没有写，因为哥哥觉得‘小猪收不到’，这被班上的学生还有老师说哥哥很残忍没有爱心，不喜欢哥哥。”

“等到另外的一只小猪长大了，被送到屠宰场做成猪排，班上的学生跟老师吃得很开兴呢，猪排加番茄酱什么的最好吃了，还要再来一碗。”

“不过哦，这可是他们成为心爱的‘山酱’，现在被做成了猪排，大家后面知道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眼泪一直滴，大喊大叫‘我的山酱，你怎么这么好吃……哦不，你怎么这么可怜，就这么死了’。”

“放学时候每个人还带有一斤‘山酱’的遗体回去，就哥哥没有带，又被班上的学生跟老师说哥哥很叛逆，不喜欢集体，是坏学生。”

“哈哈，是不是很有趣呢。”

相良诚对朝向过来的藤城明香亲切的问着——多有趣的故事，想到班上的学生在聊‘怎么做山酱的遗体更好吃’时候，就更有趣……趣个鬼啊，哇靠，相良诚马上不亲切了，大喊：

“老师，崖崖崖，前面悬崖！”

喂，藤城老师想干嘛，这还在盘山公路上开车，不看前面路程，转头看过来做什么，掉进悬崖会死的。

“没事儿。”

藤城明香一脸轻松，转动方向盘，踩刹车一个漂移过弯了。

做完这一套，藤城明香很不经意的说：“这条山路我出行上千次了，已经非常熟悉，不会出问题，放心吧。”

相良诚根本不能放心，舒缓一口气后说：“不能放心，藤城老师，老司机越自信越容易翻车，专注开车好不好。”

“好啦，我知道了。”

藤城明香不转回头了，看向前方说她刚要说的话：

“原来相良君这么排斥集体是有原因的，果然是小时候被霸凌了吗？”

“不。”相良诚说得非常坚决：“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不是我。”

不想在这个话题聊下去，相良诚跟惠里聊别的话题，讲他国小时候去上课外自然课程，同样是去海岛露营。

不过，说到最后，不知怎么了又变成他孤单一个人的故事，不被团体人喜欢。

“哥哥，你好坚强。”

惠里听完这个‘三天课外课程明明被分队了但已经孤单一个人’的故事，眼睛里满是同情，哥哥小时候也这么可怜哇，哥哥好坚强。

“不，没有的事情，刚哥哥又说错了，是哥哥一个朋友的事情，不是哥哥。”

“明白了。”

惠里眨着眼睛点点头。

这个时候，汽车速度慢了下来，也从盘山公路开出，要到目的地了，一个叫做‘小溪’的山村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