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凌云的性格温和，善解人意，又常常陪伴在蓉蓉身边，把一个模范丈夫的工作做到极致的完美。蓉蓉自然没有失落。

因为蓉蓉就没有时间失落，司马凌云的爱和关怀备至填满了她所有的时间。

“你是怎么了嘛？感觉你这次回来怪怪的。”

“没什么呀，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黛玉为什么那么喜欢流眼泪？”

“啊？林黛玉啊？”蓉蓉想了想说：“第一，她喜欢扮软弱，博取同情心。第二，她小心眼子，天天都泡在醋缸里！发生了化学反应，醋变成眼泪流出来了！第三是曹雪芹给出的答案，她受人滴水之恩，所以涌泪相报！”

慕容楚楚撇嘴，在心里补充：“欠了人一滴清泉，用一世的眼泪相还。这样的，还有一个我！”

思绪飘回送慕容晓西入伍的那个初夏，徐长云驾着一辆吉普车，从窗户里伸出头，墨镜下雪白的牙齿，“走，上车送你们去招待所！”那个时候满街上树木都在风中欢笑，绿化带里大朵的月季都含羞带怯，悄然吐露芬芳！

那一年十三岁，认识了他。

再后来，他窃取了自己给慕容晓西的信，总是夹带着他的字条，他的味道，时不时的跳进她的生活，为枯燥乏味的学校生活涂上一抹亮色。

再后来，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日子，他又多次收留了她。

在她羽翼未丰之时给她遮风挡雨，给她保驾护航，给她丰衣足食。后来更有徐爸爸徐妈妈的助力，让她有了家的温暖，有了家人这一个概念。

人生圆满了。

慕容楚楚以为爱情也是圆满的。

通过安娜事件，慕容楚楚觉得，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的爱着徐长云。

安娜脱光了坐在徐长云大腿上，她不生气。

真的。

不是自信，也不是对徐长云的信任。

而是松了一口气。

潜意识中用自己的感情在做对徐长云的补偿，不管是去沙漠寻还是生宝宝，还是安娜事件之后不闻不问不吵不闹的态度，或者说，在用对徐长云的感情还债。

分居已经快两个月了，他没有来找，她亦似乎把他忘却。

蓉蓉趴在慕容楚楚身边，研究着慕容楚楚的表情，“还是觉得你不对劲！妞儿，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慕容楚楚神游太空，许久才回神：“没有什么啦，感觉婚姻生活就像黛玉还债一样，眼泪流光了也就该死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哪！你还什么债还债？傻不傻？是不是人说的一孕傻三年？”

慕容楚楚爬起来，“蓉蓉，敢不敢陪我出去浪一圈？喝一杯然后看电影？”

“有什么不敢的，走起，上刀山下油锅姐姐也陪你一起闯！”蓉蓉说着就开始穿衣服。

她看出来了，慕容楚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且还大事儿！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胡丽丽。

蓉蓉不知道，司马凌云此刻正在和慕容小松通电话，正在聊慕容楚楚的事儿。

快过年了，小松哥哥公司里也是忙的人仰马翻，一年工作总结，来年工作重点，公司来往债务，员工福利工资分红等等等等。

慕容小松这段时间也一直飞来飞去，只知道慕容回过边城两趟，给家里送过土特产，具体她个人如何，慕容小松也是不清楚的。

听了司马凌云讲了慕容楚楚托他办的事儿，慕容小松觉得，出事了，出大事儿了！

在北城上户口需要慕容楚楚出头吗？俩人结婚证一领，徐家拿着户口本就能申请户口。

慕容楚楚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给孩子上户口？

小松哥哥说：“你先办着吧，我这边找人问问他俩啥情况？是不是俩人生气了？”

且说慕容楚楚第一次买醉，电影都没有看成，吐得天昏地暗。

好在不哭不闹，吐完了倒头就睡了。

害得蓉蓉没睡好，担心她要水，担心她难受，守了一夜。

天亮后，蓉蓉才疲倦的睡着了。

司马凌云十点才来酒店接人，房间里只有蓉蓉在睡。

问了前台才知道，一大早的慕容楚楚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慕容楚楚去了报社，先把孩子送给小师母，说好了借她玩一天的，然后去老王办公室，把关于学校的硬件资料交给老王，老王又提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个专题报道是老王亲自动手做的，从采访到写作再到审核全是老王一人在做，慕容楚楚很放心。

从报社驱车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就计划着回老家一趟，从边疆回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回老家看看。

慕容爸妈在家里，他们从边城走的时候，空间被封闭，自己手里也没有钱，徐长云的钱给孩子买奶粉都紧张！也没有给他们钱，不知道怎么生活了，回老家习惯不习惯？

慕容爸妈看见慕容楚楚的时候，很是吃凉，“你怎么回来了？”

如今他们跟着朱美琳住，三间平房已经落伍了，房子也显得陈旧了，拥挤的小院里又盖了一间西屋，很矮，慕容楚楚进门都要弯腰。

从和慕容爸妈的交谈中知道了朱美琳在镇上上班了，在粮油店里卖货。

慕容晓西每个月都有寄生活费回来。家里还有几分地，菜都是自己种的，生活上倒也不觉得苦。

“爸妈，你们不回北城了吗？”

“回去做什么？你二哥又不在北城，你们都去边疆了，我俩在那里也是孤零零的，再说，慕容一鸣还需要我们照顾，你嫂子现在哪里有时间管孩子啊？孙子还是我们自己看着放心。”

慕容楚楚默默无言，掏出准备好的一千块钱，“这个你们收着，没有钱了给我说一声，我寄回来，别的忙我也帮不上，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慕容妈妈接了钱，她知道这个闺女一直都是有本事的，从她手里拿钱没有负担，本来就是她该孝敬父母的，不是么？

看见慕容妈妈收了钱，慕容楚楚如释重负，感觉又还了一笔债的轻松感。

稍坐了一会儿，慕容楚楚告辞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比较快，出了村子再回头望，村口站着的慕容爸爸，已经成了小小的矮矮的一个人影。背后是万家灯火，这个村庄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

那个经常背着草筐歇息的小桥口，仿佛不堪重负，更低更小了，小到，找不到可以进入回忆的入口。

那个坐在桥头双脚垂在水里，晃晃悠悠的小姑娘呢？

那个赶着云朵一般的羊群背着书包啃着红薯的女孩呢？

都像一场旧梦淹没在流云飞逝，斗转星移里。

慕容楚楚停了车，最后看一眼这个村子，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逝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而我们还必须向前，不停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