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此生淡如风
作者:杨门七杰 | 分类:现言 | 字数:10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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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死亡如此简单
听完慕容远征的叙述,慕容楚楚才知道:“原来这老爷子是这么死的啊!”
老头子死得好。
喜丧。
最后的他这几年一直轮流在几个孩子家吃饭,年轻人都喜欢吃大米饭,吃捞面,吃生冷坚硬的。
老头子已经没有牙齿了,头发眉毛胡子都掉完了,只吃软烂的食物,偏偏又想吃有味道的,轮到谁伺候,谁都烦得要死,够够的。
最后的这一年是女儿们一替一个月来伺候他换洗,煮饭。
能被最看重的大孙子送走也是福气!
闹剧并没有因为慕容爷爷的死而结束。
慕容小叔转脸出卖了慕容晓东,抱着哥哥嫂子们痛苦流涕:“哥啊——从今以后我们都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啦,再也不能聆听他人家的教诲,再也不能在老人家跟前尽孝!哥啊嫂子啊,天塌啦!爸爸没啦!”
哥哥嫂子们也抱着跪倒在地上的小兄弟哭,“兄弟啊,不怕,你还有哥哥,还有嫂子……”
只有慕容晓东看得傻了眼:我靠!这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慕容晓东也不甘落后,拉着媳妇儿俩人在地上打着滚的哭爷爷!
慕容远征是借着到街上买东西的名头出来的。
家里实在的乌烟瘴气。
人死了,丧事儿还是得办下去。
还必须大操大办,风风光光的,吹吹打打的下葬。
很快这些人擦了眼泪,趁人刚死,身体还是软和的,赶紧给换上新衣裳,装进棺材里。儿子媳妇守灵,孙子辈的听从管事的派遣,该去接亲戚的接亲戚,购置的东西也着人去办。
“你啥时候回去?”慕容远征问慕容楚楚。
“看样子在家停不久吧?天已经开始热了,三天准会发臭。我到出殡再回去好了,我本来就是客人,没道理一直守灵的吧?”
“嗯。是这么个理儿!你好生歇着,跑这几天也够辛苦的。”慕容远征点头,堂妹本来就对人冷淡,这次能回来就不错了。
没有必要再把她往风口浪尖上强推。
孙子里除了慕容晓西都在了,想必爷爷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送走了慕容远征,慕容楚楚的心里并不好受。
原来一向身体康健的慕容爷爷是这么死的啊!
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虽然慕容爷爷不至于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等人伺候,可是,子孙虽然多,谁有那么多的国际时间陪着他啊!
还是入土为安,自己安,子女也心安,身安,神安。
这么一想,死了也好,皆大欢喜!
没想到,第二天慕容晓东杀上门来,“爷爷死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去守灵?”
“爷爷死了!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为什么要给他守灵,是谁家的规矩要出嫁的孙女回家守灵?”慕容楚楚冷冷的逼问慕容晓东。
慕容楚楚二十二岁,慕容晓东已经快四十岁的年纪了,还是一脑子猪屎!
老头子有儿有女的他自动跳出来给人当枪使,不是满脑子猪屎是什么?
老头子死了,大家心里在笑,面上在哭,背后里把慕容晓东也说的猪狗不如狼心狗肺。
就这还上蹿下跳抢了一个大管事儿的差事。
大管事怎能管不了自己家的妹妹呢?
第一件事就是要慕容楚楚回家灵前跪着去!
慕容楚楚对大管事嗤之以鼻,嘲讽的看着他:“出去!我到出殡那日会准时当场的!”
“你准备拿多少礼金?”
“我跟着你们走,你们都二百,我也二百!”
“你听我说,你出两千,你二哥那份你出,回头让他给你,你把钱交给我,算咱们三个人的,咱是一家人,这样外人看着也好看!”
慕容晓东压下来心里的气,认真的解释着。
“我没有钱!”慕容楚楚回答得也干脆。
“你!你跟我不是一家人吗?”慕容晓东生气的等着慕容楚楚。真想动手撕碎这张脸。
“我也想问问你这个问题,我,跟你是一家人嘛?”慕容楚楚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盯着慕容晓东。
慕容晓东语塞了。
“出去吧,我这客居在此,没法儿招待人,慢走,不送!”
慕容晓东气哼哼的出门,背着手走出去好远,才冲着慕容楚楚开着的窗户喊:“我告诉你,村后的老祖也死啦!昨晚上的事儿!”
慕容楚楚听见了,镇上的招待所只有两层楼。
欧阳和小丽都被慕容楚楚打发出去玩了,他们去逛民俗庙会,野地里踏青桃园里去看桃花,这个时候的乡下很是好看,又处处飘着花香,俩人从单调的大漠出来,一下子掉进花丛里,可真是美得不得了!
都要玩疯了!
顾不得劳累,昨天下午都出去玩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
慕容楚楚想了想,数了一千块钱出来。
换了衣服出门。
步行进了村子,村子里一下去失去了两个老人,全村的人都在忙。
生面孔的亲戚也都络绎不绝,谁也不认识谁,慕容楚楚还带着一副墨镜,穿的半新不旧的衣裳。
老祖死了,作为老祖生前最亲密朋友的黑子哥在管事儿。
慕容楚楚抱着一捆烧纸,正不知该往哪里走,当街已经有礼桌摆了出来。
慕容楚楚抱着纸走过去,仔细辨认了桌后拿账本的人,不认识!
那个中年人看见慕容楚楚,赶紧站了起来:“你是哪个村的客人?”
慕容楚楚没说话,拿过来账本,工工整整写上自己名字,放下一千块钱。
才说:“我想去给老祖烧个纸。”
那个中年大叔一脸慈祥的笑容:“小丫头,是你呀!”
转脸冲院子里喊:“老黑!出来!”
黑子哥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常年劳动,倒也不显老像。
快奔出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慕容楚楚,招手笑道:“妹子!来这!”
慕容楚楚朝大叔点点头,大步朝黑子哥走过去。
在老祖的棺材前跪下,由黑子哥引着磕了头。
老祖还没盖棺,慕容楚楚看了老祖的遗容,老祖很安详,面带微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岁。
好像自己考上大学那一年,老祖瘸着一条腿,给自己送菜,送学费。
还记得那一年冬天的深夜,大雪封了门口。
忽然听见有人拍打大门,慕容楚楚说肯定是老祖来了,妈妈说不可能,外面黑灯瞎火的老祖腿还不好,不会的!是风,是风雪打在了门上。
七岁的慕容楚楚穿着妈妈的草鞋,只着一件小夹袄就跑出去了。
一开大门就看见了雪人似的老祖。圣诞老人一样背着一个布袋。
“快回屋里去!看冻着的!”老祖瞪眼睛。
被让到火炉边取暖的老祖把口袋拖过来:“妮子,给你送点花生,炒好的。”
那时候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冬天最好的零嘴儿就是炒花生,炒黄豆,有时候也炒玉米。
炒黄豆和炒玉米大多是给猪吃的。实在闲得无聊才会吃炒黄豆炒玉米。
老祖子孙数人,他往往都是背着孙子孙女们偷偷送一些吃的给慕容楚楚。
跟亲情没有关系,却又是一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
老祖的黄色羊皮大衣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宝藏,慕容楚楚的小内衣小袜子小皮鞋,都是从羊皮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来的,往往都是带着体温。
“老祖!”慕容楚楚的眼泪噗噗噗的掉落下来,滴在老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