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本纸飞到了摊主手中，他盯着上面那些斑斓交错的血字，陷入了沉思之中。

“已经完成了？”少女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已经在摊主手中的纸片，便『露』出了笑容。

“没错，大小姐，已经完成了。”

摊主的脸『色』几度变幻，最后定格在了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微笑上，不过谁都知道，这个表情在过去是被称为未来诈骗者的这家伙“我要开始骗你了”的代言词。

当然，他现在没有胆量去骗少女，无论是她的身份、实力还是这卦象，都说明如果她出什么事自己一定会被牵连到死。

然而，下意识『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说明了他并不是太轻松，而是有一些压力的。

“还记得给你算的第一卦吧，我当初批得是‘诡奇难测，否泰相依，大祸大福，终于三焉’对吧，以我的才疏学浅，只能算到那里，在第三次祸福之后，你的命运之线与另一条我算不出的命运之线交汇，之后的我便看不透了。”

“那时候你说一般而言只有两种可能，但又似是而非。按常理来说，最大的可能是我被那人斩杀，命运就此终结；还有一种比较小的可能是我与那人的命运紧密相连得可怕、一同前进，如果是女『性』便会情同姐妹、义结金兰，如果是男『性』，也有可能我最终会与他携手……我记得的大概就是这样，怎么了？”少女很坦然地说着关于自己很有可能被杀的莫测未来，那笑容却没有多少变化，这从先天带来的乐观态度至今都从未动摇，即使已经经历过两次卦象中所说的大祸大福也是一样。

“等等，对于这一切你不怕吗？”摊主惊讶地问道。

少女笑了一声道：“嘿，如果害怕有用的话，还要灵剑干什么？”

她的乐观并不是那种没心没肺，而是建立在坚实信心之上的无畏，并没有像“要将这贼老天轰下”一般的豪情壮志，只是有种能够笑着披荆斩棘的从容。

“好吧，虽然我的卦象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会是你的死亡通知书，但你有这样的态度的话，起码不会马上惊慌失措吧。”摊主叹了口气道。

少女微微颌首道：“请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首先，引起你心血来『潮』的，是个我没能直接算透的人。不过我很快变换了方法，用旁敲侧击的方法算出了一点关键特征。”

摊主弯腰拿起另一张纸，用手指按住前一张纸上的一道笔画，并且将它移到了另一张纸上。

“我的卜算法准确率很高，然而解读起来也相当困难，有一部分甚至压根就不是文字，你来看看这个——”

摊主的手指抖动几下，那道血『色』笔画立马开始了变貌，原本有些抽象的笔画渐渐『露』出了真容，是一张虽然简略但形象生动的简笔画。

它画的是一个男子的头部，虽然包括的范围和证件免冠照片差不多，但笔触却不仅仅生动再现了相貌，还隐喻着他的『性』格。

一道竖线将这张脸从上到下平分成两半，左半边的表情温和而令人舒心，有种贵族般的优雅风尚；右半边却是嘴角扬起，『露』出尖锐的犬齿，眼睛也是扭曲的，寥寥数笔，便将那桀骜、凶狠而充满战意并且乐在其中的『性』格描绘得淋漓尽致。

少女饶有兴趣地反复观察着纸上的人像：“很有趣的人，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他目前似乎身在空间改良基金会的样子，不过这条信息有些若隐若现，不清楚是即将加入还是即将退出的样子。”摊主的话语也有些不确定的意味。

少女一边用手指敲击着剑鞘，一边缓缓说道：“总之我可以去查，反正‘神锋’和基金会也算是合作关系，这算不上是刺探情报吧，不过挖墙脚的话我倒有些兴趣。”

“最好还是不要太早去找他。”摊主继续说着，“由于你这次心血来『潮』，我又有新的发现。这个人的出现，代表着你将要第三次遭遇祸福变故，而且他就是之前预言中和你的命运交错的人。虽然太过在意预言是种消极态度，但非要对它来什么叛逆精神刻意对着干也不会有好处，那只是自找麻烦，和‘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吧，如果真的按你所说，我还是稍微花点时间做心理准备比较好。”少女的脸稍微有些泛红，“如果只是敌人的话，直接砍了就好，偏偏你说还有携手的可能『性』……我可不会跑上门去说什么‘你是我命中注定’，那是什么轻小说啊？”

“轻小说？啊，想起来了，还得感谢你上次帮忙带来，哪怕只是几本书，也让我不至于在漫长的时间里发疯了。”

摊主灵光一现道：“不如你玩一下从天而降？用若隐若现的裙下福利把他的心牢牢抓在手里……”

“去你妹的轻小说！”少女忍不住爆了粗口，过了一会，她突然『露』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诡异笑容，“这一次我不会给你带轻小说了……我记得菱歌姐手里有十万三千本bl书来着，等会就借来给你好了。”

“啊？那是什么？”再怎么说，摊主也已经被束缚在这里很久了，而且他以前自由的时候也算是当道士的，对bl这个词一下子有点『迷』『惑』了。

“bl的意思就是boy＇s_love，男生与男生之间的爱情。据说好多女生喜欢看这种小说，菱歌姐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bl小说里原本女角『色』的位置常常被美男子取代，男角『色』们仍然是美男子，导致她们更容易犯花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要想好好活下去，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我完全没兴趣的东西。”

然后，少女环顾四周，对摊主说道：“而你不一样，只要主神空间没有被毁掉，大概你就可以一直安全地呆在这里吧，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看。下次见面，我希望你已经被……嗯，掰弯了？”

摊主这下真的惶恐了，他连忙大叫道：“大小姐啊，拜托请放过我这可怜的老头！！”

要知道，在这里呆上百年也只是外边的一天，除了少女之外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就算来了也绝不会为了他去试图钻主神的空子。可以说，他没有发疯全指望着少女的帮助，上次少女给他带了能装满图书馆那么多的轻小说，上上次是一车游戏碟和游戏机，对少女来说不过是几千几万奖励点的事，但对他而言就几乎等于生命线了。千年内他把每一本轻小说都读了无数遍，结果连说话口气都有点微妙的变化。

如果少女这次真的要给他带那劳什子bl书籍，他也只能忍着，数千年无所事事是不可能的，万一一不小心没忍住去看的话就会完全停不下来了。哪怕再直男也好，和一堆bl书共处千年，也绝对会弯掉的。虽然他不太在意男女之事，但如果变成同『性』恋的话就是无论如何都没法糊弄过去的奇耻大辱了。

“这次就放过你，记得下次别扯那么多。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被我暂时切断的束缚又会复原，趁这点时间好好享受你千年内唯一最后的晚餐吧～”

说罢，少女随手撕开了一道次元裂缝，将原本装在某个半位面里的大量物资倒了出来。摊主注视着这些都流出了眼泪，浑然不知少女已经远去。

这次，她给这位十星级强者带的物资看起来很多，其实和前几次一样都只花了她上千奖励点，不过是一顿丰盛的饭菜和一堆各种各样的游戏棋牌以及一个装载有人工智能会打牌下棋的电脑而已。但对于甚至连呼叫主神寻求兑换的权利都被剥夺的可怜家伙而言，已经很好了。不是有个笑话吗？当兵十年后，母猪变娇娘……

没有借助主神的传送，少女一向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做法。她一脚踏出，便回到了她的战团——神锋的驻地中。

每个战团，都拥有自己的空间，说成是龙潭虎『穴』也没什么不对，平常只有遵守定好的规矩在主神的监督下用正常方式进入，但少女完全不吃这一套。当初她有一次从正门走进神锋的总部，结果惊讶地发现，有一群一星到六星不等的轮回士穿的就像黑社会一样，站在大门口列队欢迎，那清一『色』的九十度角鞠躬加“大小姐您好”的打招呼方式让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谁叫当初第一任团长在失踪之前宣布“如果有人能使用灵剑，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

说实话，当初她接触到灵剑，并且获得承认的过程纯属意外，由于当时她的实力太低，甚至留下了不少隐患。以她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想着利用前任战团长的话谋取大权，而是挂在现任战团长名下执弟子礼。现任战团长是他前任的结义兄弟，这位『性』格和善的老人也把她当做真正的弟子对待……在各种巧合的作用下，她被当做了战团长的继承人，还被人戏称为“神锋的大小姐”。

她不喜欢这样，所以一般都会选择避开人多的场合出入，如果避不开就干脆撕裂空间绕过去。说实话，一般轮回士要是这么干，主神肯定会毫不客气地狠狠处罚，但主神似乎对少女一向都很优待，哪怕她做些更出格的事，最多也只是罚过款而已。还有就是调高任务难度，然而对于这位灵剑之主而言，任务难度不刻意提高的话，还真有些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