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云说明来意之后，帕秋莉决定帮忙先做一系列的测试，便戴上了一副眼镜，懒洋洋的气质不知不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认真的锐利眼神，这样看来，倒真有几分大学者的风范。

事实也是如此，她随便取了一点朱云的皮屑、两根头发和几滴血，便已经大体上分析出了朱云的身体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谁说神秘侧就是封建『迷』信、愚昧无知的？在无限世界中，有那么多的次元都被神秘侧的力量统治，存在即合理，它自然也是有着优越『性』的。看着帕秋莉熟练地运用包括烧瓶、试管和透镜组的各种仪器，要不是身处幽暗的红魔馆地下大图书馆中，朱云一定会把帕秋莉当做是传说中的民间科学家，就是那种可以把水变成油的牛人。

虽然她并没有用到什么量筒、滴管或者容量瓶，不过，她可是元素魔术的大师，随手一指，各种试剂就会以绝对精确的比例自动调配，说精确计量是科技侧的专长这种事完全是谬论，要知道，最初的度量衡都还是神秘侧人士制定的呢。

说起来，朱云身上发生的变化不说是独一无二的吧，起码也是几个世界都不一定能找出一个那样稀有，就算地下大图书馆储量再丰富也很难找到对应的书面记载，然而，通过对朱云提供的身体样本的研究，总也是可以概括出一些特征的，帕秋莉完全可以找到不少相似的知识出来。

“我想，还是从浅显的方面一点点深入解释比较好，毕竟这差不多已经是种族或者说生命形态的本质上的改变了，倒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种心理准备总是该多多益善的。”

帕秋莉这番话是出自好心，朱云自然不会特意去反驳，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被一两句很突然的话就吓到，但心理准备又没坏处，这也是事实呢。

“我相信帕秋莉小姐的判断，请慢慢说吧。”所以，他干脆就把话也说的漂亮一些。

虽然检测是告一段落了，但帕秋莉还是没有摘掉眼镜的意思，也许这就是她维持一本正经的态度的方法吧，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了像草稿纸一样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内容的羊皮纸，居然很轻松地看懂了那些完全没有头绪可言的鬼画符，开口说道：“首先，从你说明来意后第十八秒种，我就已经通过热辐『射』对空气中火元素的活跃度的影响判断出……”

虽然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是总觉得她在说很高端很厉害的内容，难道这就算是“浅显的方面”吗？朱云正在暗自腹诽的时候，帕秋莉终于进入了正题——那还真的是有够浅显的内容。

“……判断出你的正常体温一直都在摄氏三十四度左右，比一般人类的体温足足低了两三摄氏度。如果一般人产生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失血过多等症状导致的生命力不足，然而看上去你却没事，姑且问一下，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朱云摇了摇头道：“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如果你不说的话大概我得到很久以后才可能在偶然中发现吧。”

说着，他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小恶魔在不久前刚向内倒满了热茶，他将茶水一口吞下，然而，滚烫的茶水却没有让他产生什么感受——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就连灼伤他的口腔都做不到，想要靠这点感觉来分辨自己的体温是否与从前不同，也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不过，好歹嗅觉和味觉还是和往常一样敏感，茶香仍然可以沁入心胸，红魔馆拿来待客的自然是好茶叶，朱云有一瞬间都在想着要不要专门问红魔馆要上一点样本回去找主神大量兑换了。不过他本来就不懂茶艺和茶道，自己来动手十有八九会变成焚琴煮鹤一样的浪费了。

（啊……如果有个美少女能帮我泡茶也挺好的嘛，可惜信长貌似完全不擅长这种事呢，帕秋莉有个小恶魔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过，现在是与人交谈，话题又是关系到自身，走神太久的话未免失礼，朱云马上把杂念抛在了一旁，认真地听帕秋莉接下来的话语。

“完全没有不适感吗？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那么，再来说一下我对你的血『液』样本的检测结果吧。”

帕秋莉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也让自己缓了口气，才方便说接下来的话。

身为已经活了数百岁的魔女，她的身体素质不仅没有像大多数妖怪那样越来越强，反倒还比起从前要虚弱了不少。须知钻研魔术总是免不了做一些实验，其中不乏带有毒『性』的『药』剂，如水银、砒霜等，虽然她的安全措施做得不错，几乎没有可能泄『露』，但长年累月接触毒物，哪怕剂量再小还是让她的体质下降了许多。有的魔法使会研究一些能够强化身体的『药』物或者魔术，有的则会抽出空闲时间锻炼身体，起码也得像个正常人那样健康，只有帕秋莉是特例中的特例——她不仅把用来钻研强化身体的技术的时间用来读书，而且基本上连椅子都不肯离开，活动范围限定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大图书馆内，唯一的体力劳动就是拿书，锻炼什么的从来就没有想过，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居然不知不觉都患上了哮喘。

得了哮喘的话，一口气说太多的话是会难受甚至恶心干呕的，结果现在就连咒文都偶尔会念不好的帕秋莉，自然没法一口气说个不停。

“毕竟我住在红魔馆，无论是人类的血、普通妖怪的血，甚至还有一些吸血鬼的血我都曾经有机会研究过，从各种指标上来看，你的血『液』和普通人类血『液』的相似度还比不上和吸血鬼的血『液』的相似度……如果从质量这一项上分辨的话，你的血『液』和大小姐比较类似。”

帕秋莉自然是一本正经地说着，朱云也没心思和她开什么“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个远方亲戚”的玩笑了，他很认真地听了下去。

仿佛是看穿了朱云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事，帕秋莉首先开口解除了他的疑『惑』：“别想那些不靠谱的事比较好。老实说和血缘、种族的关系都不大，你的血『液』主要是在属『性』上类似大小姐——”

帕秋莉接下来的话，多少让朱云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淡定了，血『液』可不是体温这种存在感不足的属『性』可以相比的。

“在你的血『液』里，我并没有观察到有任何一类细胞存在的迹象，然而就算没有红细胞的存在，你的血『液』仍然显红『色』，其中溶解着某种特殊的红『色』物质，我刚检测了一下，由于那种红『色』物质的作用，你的血『液』对我的魔力的传导能力差不多可以比拟秘银了。”

“啊？这还真是……”朱云现在已经有些『迷』『惑』了，不过，帕秋莉的话还未说完。

“恐怕你现在完全可以不呼吸氧气也能生存吧，你的血『液』已经失去了通常意义上把氧气带遍全身，然后带回二氧化碳排出的能力了，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你的生命形态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吸血鬼的血『液』中也没有细胞，而且越是实力强大的吸血鬼，血『液』传导能量的效率也就越高，根据我的检测结果，你的血『液』和大小姐比起来基本上不分伯仲呢。”

这样说着，帕秋莉的眼神仿佛变成了解剖刀一般，在朱云的身上游走，感觉就好像恨不得把他解剖切片研究似的，不过，朱云听了她的话正在试着憋气，一时出神之下倒是没有察觉。

帕秋莉的渴望也只是一闪即逝：首先，冲着被救了一命这种事，她也不好意思玩什么解剖研究；其次，她的实力也不足以制服朱云，他又不会乖乖的自己躺到解剖台上去；另外还有一点，她研究的是元素魔术，也只喜欢研究元素魔术，生物研究本来也不是她的本行。

二人的出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帕秋莉又接着说道：“从你身上提取的样本中蕴含的能量完全可以比拟同等级的妖怪了，特别是血『液』最为明显。不过，一般人类强者的生命力应该旺盛得如同火焰，然而你的生命力虽然旺盛，其中却还蕴含着不少死气，这就有些奇异了。要不是看过大小姐家传的那几本书，我恐怕都没法帮到你。”

帕秋莉随手一招，一本大部头的老书便从旁飞到了她的手中，书面的皮革分明是人皮，手写的书名的墨水那暗红的『色』泽正是鲜血的痕迹，在书脊下方吊着一个挂坠，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一截指骨。

在古时的欧洲，知识是神圣珍贵，仅仅流传在上层社会的事物，作为知识的载体的书本更是如此，那时候中国的印刷术还未传到欧洲，因此每本书都是靠着匠人手工抄写。在那时，最稀有珍贵的书籍写成后，抄写的匠人便会被砍下手指，以示这本书不会再出现第二本。

俗话说久病成良医，朱云杀人如麻，那指骨的形状与常人有些差异，便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根指骨总感觉有些细长了……”

帕秋莉开口解释道：“这本书的抄写员是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