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他启唇，伸出手，女子转过身来，抬眼望着他粲然一笑，“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好久了，用午膳了吗？我做了。”

她抓住楚离的手，拉着他往凉亭中走去，楚离表情很茫然，他看着被牵的手，分明不知道她是谁，可又觉得他们应该如此。

没有拒绝，与她面对面的坐下，她将筷子递过来，他木纳的接过。

“快吃啊。”

她给他布菜，花容有笑，一直没停过，暖似骄阳。

他低头，闷声闷气的扒饭……

这顿饭吃的陌生又奇怪，他们非人，其实并没有饿，人间烟火也不该是他们的食物，只是他们一个修为高，一个有法力且不浅罢了。

楚离脑子里一片空白，到现在，他也只记得自己在等谁，看到奈何的时候他觉得这就是他等的人，仅此而已。

饭后，奈何收拾碗筷，他竟然跟着一起收拾，奈何看他一眼，笑着敛眸，“走吧，厨房还在那边。”

……

洗碗时，楚离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对很多事情都陌生。

奈何大概知道他的茫然从何而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后，牵着他去了她房间的方向。

这是照着她和楚离第一世相遇时变出来的场景，一模一样，她的闺房外有一片小花圃，墙外开着海棠花，初遇时也正是四月海棠花开……

那日，风气，花瓣拂落，奈何伸着小肉手去接花瓣，抬头就看到了出现在她视线里的男子，他似笑非笑的打量奈何……

那一刻，楚离在想，哦，这就是太傅给我养着的小媳妇儿啊。

其实那时，太傅防火防盗的防着楚离的，人家根本没想把女儿嫁给他，太傅再喜欢他，那他做的也是野心大，危险百倍的事情。

然后楚离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丁点儿大的小姑娘眨巴着无暇漂亮的大眼睛，“哥哥，我叫奈何，无可奈何的奈何。”

这奶声奶气的，软的不像话，似听的人心化了。

楚离挑眉，长眸诧异，“奈何？这真是个特别的名字，小……小奈何，我叫楚离，字诉，你叫我诉离，不许叫我哥哥。”

谁也不知道，其实当时他想叫的是小媳妇儿，不是小奈何……

……

再次回到初遇的地方，奈何笑眯眯的仰着小脸，与他面对面。

“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离点头，但又立刻摇头，点头是因为他确定肯定她就是自己等的人，可他却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奈何，无可奈何的奈何。”

奈何……

他启唇，很轻的呢喃，脑海里有碎片涌出，很慢的拼凑，奈何又跟他说到，“你姓名楚离，字诉，以后我叫你诉离，知道吗？”

她知道，诉离把他的名字抛弃了，才会导致现在什么都没记起来，可她就喜欢他叫楚离，苦难都过去了，无所谓吉利不吉利。

良久，楚离点头。

奈何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垂下眼帘，细细的感受着被他触碰的感觉，眼眶红了，眼泪滑落的那一刻，她被他抱进了怀中。

他在慌，奈何笑着搂紧他的劲腰，脸埋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心跳，鬼的眼泪不会浸湿衣裳，只会消失，可即便看不见她的脸，他还是觉得她还在哭。

“奈何……。”

忽然，他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奈何没回答，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她不知道这算劫后重生，还是风浪余息，只是觉得能和他这样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守在一起，真好。

楚离咽下了想说的话，喉结滑动，晦涩满口，拥的更紧……

云端上，一个红衣女子看着下面的画面，良久，提笔在一本红册子上写着什么。

忽然，一只手手臂揽住了红衣女子的细腰，她顺势倾身往后靠，仰脸，“楚楚，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她怎么记得第六殿这几日挺忙的？

楚琰每次听到楚楚这个称呼，都要脑仁疼，最怕被别人听到，实在太损威严了，上次这姑娘在夜瞑面前叫了他楚楚，据说夜瞑那厮特么笑到了第二天早朝。

但是，王妃娘娘他舍不得说，她心里认定了几百年的称呼，她爱叫就叫吧，唉……

“本王路过，看见你了，带你一起回家，你忙完了吗？”

“路过？”

红衣看了一下，这是在三重天上啊，“你去天界了吗？”

“没有，去了一趟五重天。”

“哦，我没事了，回家吧。”

他们走远，红衣问楚琰，“楚楚，你说他们时候可以修成正果，拜堂成亲啊？我的红册子竟然没反应。”

自从红衣姑娘做了红娘后，问楚琰的问题都是这种，他浅叹，“红衣，六王妃，爱妃，本王觉得，咱们可以讨论有深度一点的问题，比如……。”

声音随着他们的远去而消失，人间海棠花开的地方，楚离抬头看了一眼湛蓝天空，他听到了方才他们所有的谈话……

……

夜幕降临，该歇息了。

奈何要为楚离宽衣，他没反抗，躺在一张床上时，他依旧没反抗，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女子依偎在他怀里，熟睡过去。

下午她哭了很久，抱她很紧，她说‘诉离，你能不能不要再离开我了。’

楚离看着她的睡颜，脑海里的许多事情逐渐清晰，但还有恢复到他和她的记忆那一块……

……

翌日清晨，楚离醒来就觉得身上有点儿重，想翻身，一睁眼却看见了腰间坐着个披散着如瀑青丝的女子。

她在对他笑，他一怔，随后跟着笑了。

奈何纤指绕着他的墨发在指间把玩，“诉离，今日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不好？”

他眨眼，浓长的眼睫落下剪影，纯良无害的一祸水。

眼前一暗，奈何俯下身来，吻落在他的眉心，然后吻向下，高挺鼻梁，最后是薄唇，轻轻的覆上，火热的进行，含住他的唇瓣，丁香小舌钻入，搅乱一池春水……

云里雾里，耳畔是她的低喃，“大梦一场醒来，你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