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丹华问了好之后没再说话，而是低头颔首站在覃琼玉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覃琼玉的侍女。

“我们正要去城南紫金山登高呢，特来请长姐，许久不见长姐姐，甚是想念，又听说你身子不好，故来探望，您身子可好些了吗？”说话的正是覃元慧，她因为与覃琼玉都是各房的长女，所以格外亲近。对覃予这个只有年节方得见上一面的长姐却是不得罪也不恭维。

覃予点点头，抬眼看着覃元慧温和可亲的笑容，这如花似玉的女子，覃元慧是个温和胆小的人，上一世，整个覃家女子，唯有覃元慧的结局最好，嫁了个耕读小家的进士，跟丈夫患难与共，最后外放到地方做官，幸福美满。

笑道，“有劳你们记挂，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这身子骨向来不好，去了也登不上紫金山，甚是无趣。”

“我就说嘛，长姐金尊玉贵的哪里受得了登高的苦，你们偏要来。”覃琼玉也就身子骨比覃予好，自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这一点就比常年抱病的覃予要强，也是覃琼玉喜欢在覃予面前得瑟的资本。

覃元显不敢发一言，因为正是认字练字的年纪，看到覃予在写字，走到覃予面前，看了又看覃予写的字，一手绢花小楷写的好看极了，他一直听说覃予才十来岁的年纪就被曾家老太爷看中去了曾家书塾听课。

覃予摇了摇头，不理会覃琼玉口头输赢，看到了覃元显的表情，她把笔递覃元显，“小五上了学堂，可要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覃元显先一愣，覃予再三示意，覃元显这才小心接过笔来，边写边错眼看着覃予，他能见到覃予的时候不多，每次覃予都是趾高气昂的对他不屑一顾，从来都不会叫他，就算叫也是呵斥‘哎，那个谁’这几个字。

覃予退到一旁，她倒是奇怪她们来她这里做什么？虽然都是些小孩子，可哪一个是单纯的？门口跟着那帮都是一等一厉害的婆子，看来除了覃琼玉真心来看她笑话，其他这几个都是被逼着来的。

覃琼玉想看覃元显写字，又不想起来，毕竟现在她是坐着、覃予是站着，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小五八岁才开始认字，前几日才开始上学塾，哪像长姐四岁启蒙，十岁便进了东京最负盛名的曾家学塾，曾家学塾那可是出了多少一甲进士的地儿，多少勋贵豪族都挤不进去的，小五你可紧着求长姐指点一二将来好考状元郎呢。”

长姐和二姐姐向来不对付，为了缓和，覃元慧微笑着走到覃琼玉身边，“二姐姐，小五向来寡言，写几个字玩笑罢了。”

“二妹妹莫不是忘了长幼尊卑，见了我也不行礼？”覃予朝着坐在南窗下的覃琼玉一笑，本不想理会，可覃琼玉阴阳怪气的让她很不舒服。

覃琼玉看了覃予一眼，没有起身的意思，嘴角挑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你只比我大了十几日，如今这个家谁做主，用不着我多说了吧，行礼？笑话。”

那倒也是，覃琼玉本质上是极为聪明的，可一对上覃予就什么聪明才智都没有了，只想着跟覃予一争高低。

但无论如何，覃予现在都是不愿意跟这些个小孩子计较的，“比你出生早一刻，这辈子我也是长姐，你怎么作也是居于我之下，不过我并不愿与你计较罢了。”

覃琼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写完字，覃予看了覃元显的字虽然看起来不好看，可字字大小均一，横竖撇捺错落有致，“不错，比我刚认字的时候写的强多了。”

覃琼玉又阴阳怪气道，“长姐刚认字的时候可是四岁呢，小五你怎么能比？”

覃元显顿时羞红了脸，顺手将自己写的张字揉成团，死死撰在手里，“小五该死，怎么能跟长姐相比。”

覃予眼疾手快，也没有抢得过来，“哎哎哎，给我留着，日后也好拿出来看看小五进步了多少。。”

覃元显摇摇头，后退了几步，覃予才不会惯着他，上前就是一拍他的脑袋，玩笑着把纸团抢过来，“你小子，藏着掖着干嘛？姐姐我又不会一直笑你。”

纸团三下五除二被覃予打开，那些个字真是一言难尽。

“哈哈哈......”覃予一个没憋住，指着覃元显大笑，“丑是丑了点，不过没事。”

覃琼玉、覃元慧不由得一愣，就连低着头的不出声的覃丹华也抬起眸子看着覃予大大笑。

她们从未见过覃予如此。

覃予捂着肚子笑着，好不容易笑完，才语重心长拍着覃元显肩膀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写字吧，我教你。”

她只是觉得覃元显可怜，覃光良远在天边，他被黄氏这个嫡母打压，虽然聪慧，但这个时候启蒙已经是比别人低出一大截，要是能得到覃光宁的教导，将来就算是覃光宁没有儿子，覃元显也是一个很好的辅助。

而且，覃予眼眸低垂……眼角瞥向覃元显，这个小孩是真的好小孩，她不会让他那么惨淡。

覃元显看着覃元慧，很显然这些事情并不是他能决定的，虽说这是小孩之间的玩闹课业，可决定权还是在黄氏手里。

覃予又道，“我是大姐，你看四妹妹干什么，就这样决定了，我不常在家，你想学我也没什么机会教。”

“是。“覃元显低着头小声回答。

覃琼玉又笑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小家子气的紧。”

覃元慧蹙眉，覃元显看了眼覃元慧，把头埋得更低了，覃予一掌拍过来，覃元显半驮着背吃了疼立马挺直起来。

“抬头挺胸，你是覃家五爷，正儿八经的主子，无论是求学还是为人，谦虚恭敬、从容不迫总不会错。”覃予大声道。

覃元显脸红到了脖子耳朵，覃予又道，“管别人说什么？见你低头一次打你一次。”

覃琼玉见覃元显直愣起来了，蹙眉怒目撇过脸，本想着借着覃元显杀一杀覃予锐气。

覃元慧也不知道覃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覃予没有留下覃琼玉几个，一点也不客气把她们给赶走了。

覃元显向来不喜欢那种玩乐的场合，没有跟着去登高，而是留在了覃予身边，覃予给他准备了笔墨纸砚，一点也没有把覃元显当外人，自己该写写，该玩玩。

覃元显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对覃予的变化抱着试探的心态，所以覃予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在写学究留下来的课业，有不明白的向覃予请教时也是吞吞吐吐畏畏缩缩。

啪~

一个巴掌过来，覃元显后背那是火辣辣的疼，“长姐……”

覃予指了指覃元显鼻子，“我既然担了你一声长姐，教训你也是教训得了的，记住我说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覃元显本以为覃予说教他识字，教他为人是为了气气覃琼玉的，没曾想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