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声，通过《生死鉴》，她隐隐能感觉到，这世间已经没有了鬼婴儿存在的痕迹，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因为小狐狸的缘故，封苎的血，的确有一些奇特的能力，如果鬼婴儿身上的金光还在，等它长大的那一天，它或许真的可以将魂魄修补完整。

但现在，似乎是不可能了，封苎的眼泪，真的只是普通的眼泪，刚才那一幕，最大的可能，只是鬼影儿离开前编织的幻境。

骗过封苎，也骗过它自己。

这样美的幻境，就算是谎言，她又怎么忍心戳破？

小狐狸倒是有所察觉，不过同样选择了沉默，狠狠地瞪向顾白，如果不是顾白这个变态，鬼婴儿不会死，小苎子也不会这么伤心。

很快，实验内的光点已经消散，鬼婴儿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封苎脸上还维持着微笑，只是这微笑，在看到顾白那一刻，立刻变得毫无温度。

“你是顾白，还是顾白1号？”

看到安然无恙的封苎和小狐狸，顾白1号似笑非笑。

“顾白如何，顾白1号又如何，我只要确定，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就足够了。”

“你的目的？”

这话不光封苎，在场的人都有一点疑惑，顾白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就为了杀死鬼婴儿？

为什么？

顾白没有解释，扔下一句话，身影一晃，就从密道后面消失了。

“封苎，保护好自己！”

沈煜城回头叮嘱一句，立刻朝着顾白追了过去。

就一眨眼的功夫，沈煜城和顾白的身影都消失了，封苎看了一眼徐暖和顾霖，抱起小狐狸和老虎精追了上去。

独闯极光基地，她和沈煜城身边潜伏的危险太多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沈煜城陷入险境。

徐暖的话，在鬼婴儿将身上的金光都输送给徐暖之后，徐暖已经用不着她操心了，鬼婴儿的事情，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管刚才暗算鬼影儿的，顾白还是顾白1号，她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很快，017号实验室内就只剩下徐暖、顾霖、姚廷三个还站着的人。

看着浑身冒着金光的徐暖，顾霖知道，现在的徐暖，他可能真的留不住了，尽管如此，顾霖还是再次启动了复活的开关。

成与不成，他都要求个结果。

实验舱方向，传来巨大的吸引力，可这一次，徐暖很轻易就挣脱了，轻轻飘向密道入口。

封苎和沈煜城已经离开很远了，再不走，她就感应不到他们的位置了。

“顾霖，我该走了。”

顾霖叹了一口气，颓然扔掉手中的开关，“你走吧。”

徐暖转过头，想了想，轻声道，“顾霖，虽然我们的立场不同，可是，我从未想过跟你为敌。”

如果一天之前，徐暖对他说这句话，他肯定会非常高兴，因为那是徐暖对他的认可，可是现在，顾霖只是苦涩一笑。

“你放心吧，徐暖，有你在，我不会朝沈煜城和封苎下手的。”

得到顾霖的保证，徐暖松了一口气，极光基地凶险异常，封苎和沈煜城只有两个人，她不得不防，哪怕需要利用顾霖。

想到这里，徐暖苦笑连连，她留下追踪信息的本意是让封苎和沈煜城带齐手下的人，一起袭击“天烬”组织的，没想到这两人竟是一刻也等不及，急急忙忙就跑来救她了。

只是，如果不是封苎和沈煜城，她估计早就落入顾霖手中了吧？但连累鬼婴儿丢掉性命，却是徐暖没想到的。

这时候，徐暖也不知道她当初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只有一条路走到底了。

感应了一下封苎和小狐狸的气息，徐暖顺着密道，一路朝着地底飘去。

徐暖消失了，顾霖愣了好一会儿，才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

姚廷看着平静异常的顾霖，大着胆子上前，“长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霖抬起头，黝黑的眼眸中，一片冰冷，“按照原计划进行，等安置好炸弹，你们就撤离极光基地。”

“那长官，你呢？我们还是在雪域外等你吗？”

顾霖摇了摇头，“我，你们不用管，布置好炸弹之后，不用回复我，也不要逗留，直接离开。”

姚廷心神一震，劝道，“长官，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

听到姚廷的话，顾霖颓然一笑，徐暖他已经带不走了，离不离开这里，对他来说有什么分别？

“不离开了，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自然要归于这里。”

说完，顾霖催促道，“很快，杨教授的人就要来了，你赶紧离开吧，还有，离开雪域之后，你自由了。”

姚廷还想再劝，不过顾霖已经转过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实验舱中的徐暖，姚廷脚一顿，咬牙离开了。

等姚廷离开，顾霖将实验室的门锁死，眼眶就变红了。

将实验室的各种仪器尽数毁坏之后，顾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烦躁的心总算冷静了几分。

把玩着手中的开关，顾霖冷笑起来，他是答应了徐暖不会对沈煜城和封苎动手，可不代表他不能毁掉极光基地。

等极光基地毁掉之后，他也早就死了，那两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呲呲~”

随着一阵火花闪烁，017号实验室内立刻变得昏暗起来，一点微弱的金光，在昏暗的实验室中显得格外耀眼。

看着那点金光，顾霖心中一动，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

“徐暖，是你吗？”

金光闪了闪，慢慢地飘了起来，落到顾霖的手心。

顾霖见状，突然笑了起来，“你终究还是担心我的是不是？”

金光没有任何变化，顾霖继续道，“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不管你在担心我还是在算计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能陪着我就好了。”

“所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实验室里，除了实验舱之外，只剩下这一点微弱的光芒，看着那点金光，顾霖的心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终究，还是栽在她身上了。

但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