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是直到神女离开时候才真正看清楚神女的身份，看到那存在于古籍典史之中的神是多么凌驾于天，多么受人敬仰，多么触手不及。

海小棠便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容瑾对他的防备，对于神女的印象大部分都是存在于那个晌午，太阳正烈之时，那个走到他身边浑身都发着光，说可以帮他实现愿望的身影。

这样子的他反倒是更快的看明白了神女当时留在南凰都城，被困在朝堂之上，散尽满身光芒，像一个被带了无形枷锁的神一样去听着那些人的要求是有多悲哀。

和程安一样，他心里也是多少存了一些不想要神女回到都城的想法。

哪怕是回来，也不能够再是之前那种模样，而应该是这世间任何凡尘俗人都无法捆绑束缚的姿态。

只是他到底是十三皇子身边的人，看着十三皇子那时时刻刻都想着能够和神女在一起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勇气把这想法表露出来的。

三天很快，一晃而过，因着近日都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就连都城百姓都知晓了昌南合城的情况，唯恐事情发酵不受控制，户部便是加急准备了赈灾的物资，第四天一大早就交到祁韵尘手上准备运送前往东南方。

容瑾和祁韵尘他们在城门口集合，除了容瑾带的冥酒和海小棠以外，还有五车的粮草。

是海小棠从海府带来的。

说是让送到昌南合城救济赈灾。

其实也是因为担心海小棠，这些人中唯有他是没有官职，没有背景，一介平民更是以一个不值钱的随从身份跟着。

因此海老爷和海瑜想要用这些东西对朝廷示好，让随同前往的官员不求多照顾，至少不用欺凌和中伤海小棠，到出发这天两人更是跟到了城门口，亲眼看着他们走出城门。

在出城门之前，海小棠脸上挂着极灿烂的笑回头冲着海老爷和海瑜的方向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却是惹得海老爷老泪纵横的更是欢快，就连海瑜眼底都不免湿润。

虽然时常打骂，但毕竟是自家的崽子，这要跟着一起去疫区，甚至可能一去不回，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送葬呢？”

本来自己并没有感觉有什么，见到自家父兄这般海小棠眼里也是有些酸涩，正想着避开人抹泪就听到身旁传来这么一句凉凉的略带嘲讽的话。

抬眼就对上了容瑾那双同样嫌弃嘲讽的眸子。

“没人逼着你去，怕死就留在府中等着。哭哭啼啼，一个赈灾而已被你们弄的像是要去赴死一般。”

说是这么说，可容瑾脑中想着海府老爷同海府大公子看向海小棠那担忧不舍的眼神心中隐秘的升起些许的羡慕。

昌南合城疫情凶险，从听来的消息中他们大多心里都是有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不仅仅是海小棠，这次出使的人家中亲眷不少都在城门口含泪相送，唯有他一个例外……

微凉的视线转向东南方，不，他不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