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坚硬和凉意让慕淮回过神，他愣了愣，想要起身离去，可是最终他还是从了自己的心，温柔的替裴有幸揉着脚腕。

慕淮的力道恰到好处，手指间的温度通过那一层薄薄的足衣，传达到裴有幸的皮肤上，顺着遍及全身的血脉，熨烫到了心底深处。

裴有幸看着眼前的慕淮，忽然心跳加速，明明在其他世界，和这个人有过最亲密最深入的接触。

可是当这个世界的慕淮单膝跪地在她面前，那样温柔的替她按摩着脚腕，她还是觉得很心动，很开心。

她真的最喜欢这个人了。

裴有幸眼睛一眯，唇瓣微挑，像极了狡猾诡诈的狐狸，她决定套路慕淮一下，“慕淮，我们北境的女孩就是草原上的格兰花，天生地长，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可是我如今来了临安，我听人家说，在临安这里，女孩子的脚只能给夫君看，更别说摸了。”

果然，慕淮的动作停下来，掌心贴合着她的脚腕，他想要拿开自己的手，可这样又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便就这样僵持住了。

裴有幸偷偷笑着，觉得这样欺负慕淮很好玩，顾迟和萧景就知道欺负自己，这下好了，终于能扬眉吐气了，她终于能反攻这个人了。

放软了声音，裴有幸都觉得自己这样说话，就是一个身娇手软的萌妹子，彻彻底底的傻白甜，“虽然你没有看到我的脚，可是你摸了，慕淮，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慕淮沉默着，也不说话，也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是微微垂着眼帘，薄唇轻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有幸得寸进尺，觉得这个世界肯定能把前两个世界受的欺负全还过去，喜欢这个人是一回事，被他欺负是另外一回事，不能因为喜欢，就纵容他的臭脾气，惯得他！得抗议！！得反攻！！！

“你怎么不说话啊？”裴有幸装模作样的问，一副我很傻我很白我很甜的模样。

慕淮终于抬起头，视线淡然，“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裴有幸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慕淮，有温暖的灯辉沿着他的眉眼氤氲出光华的薄影，她就那样看着，眉眼弯弯的笑着，三分认真，一分随意，一分玩笑，还有五分从心底深处漫漫而来的期盼和绝望。

她知道，她和他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一个虚假，一个真实。

他和她的世界，永远都不可能重和到一起，可她还是在想着，那样想着。

“慕淮，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

慕淮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她夭秾明艳的眉眼，说话时的样子，都奇异的和他心底的那个影子重合了，完完整整，分毫不差的重合了。

从明殿的那一天起，这位见过数次，过往从来不曾在意的长公主殿下，就在他眼里，在他心里留下很深很深的痕迹。

他一直以为，自己梦里的那个影子，只是一个虚幻，可当这种虚幻重现在现实里，慕淮真的很想抓住眼前的这个女孩，让他梦里的期盼成真。

慕淮安静的看着裴有幸，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微微笑了起来，垂下眼帘，继续替裴有幸按摩脚腕，“裴有幸，这种事不是张口就来的玩笑，是一辈子的承诺，不能这样轻易许的。”

裴有幸歪了歪头，“我可以一辈子的。”

只要是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十辈子，都可以。

慕淮的动作滞了滞，这时，秋颜拿了冰块回来，慕淮拿锦绸裹了几块冰，拿冰替她冰敷脚腕扭到的地方，等到秋颜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接着说道。

“裴有幸，楚二姑娘被人袭击，我就那样等在旁边看着，你只是差点摔倒，我就犯了男女大防，比你的婢女更快一步接住你，还因为你那几句装模作样的假话，便留了下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我和你，也不过是寥寥数面，并不算熟络。”

慕淮的声音放得很轻，和冰块的寒意缠绕在一起，是一种深深刺骨心底的冷漠和寒凉。

“因为我心里有个影子，你像极了那个影子，我不知道那个影子是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在它出现的那天，我就陷进去了。”

他看着裴有幸，淡漠的眼神像极了北境的初雪，“你和那个影子真的很像很像，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将你当做替代品，这样对你不公平。”

“你就是裴有幸，不是其他的谁，你看啊，慕淮就是这样的一个混账，那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对我说了。”

接下来，裴有幸吃了她这辈子最安静的一顿饭，整个过程她没有说过半句话，同桌的慕淮，也是不发一言。

吃完晚饭，慕淮从镇北王府离开，裴有幸想起捡回家的楚漫。

有些时候，被所有男人爱上的女主角和她这个NPC，其实也没多大差，比如在这个世界，她和楚漫都是不能拥有慕淮的女人，同是天涯单身狗啊！

这样想着，裴有幸觉得好受多了，那些从慕淮说话起就开始忍着的眼泪，也就这样轻易的忍住了，她觉得同病相怜，就决定去慰问一下女主角，到的时候楚漫刚好醒了，正在喝药。

楚漫看到裴有幸进来，就准备起身行礼，她赶紧摆了摆手，“哎哎，坐下坐下，别整那些没有用的，你少行一次礼，我又不会死，不差这种表面上的东西。”

听到这话，楚漫微微一愣，遂而笑了，“长公主殿下果然是北境女子，飒爽潇洒，既然你这样说，那楚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裴有幸嗯嗯的点头，“好好好，你从命吧！”

她走到床榻边坐下，就很自来熟的和楚漫唠了起来，一个小时过去，还是秋颜提醒她楚漫有伤，裴有幸才停下来，有些意犹未尽，“那你先睡吧！有时间咱们再聊，和你聊天挺愉快的。”

楚漫：“……”

回到自己的房间，秋颜和其他几个侍婢伺候她沐浴洗漱，等躺到床榻上，裴有幸才有精力去想有关慕淮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