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想到自己曾经对这个女孩有些意见，站在原主的视角上，慕容璃是错了，不念旧情，残酷冷漠，对原主做的事情很残忍。

但站在慕容璃的角度上，她也只是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想要活下去，不能算是错。

秦止想到这里，再次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慕容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血染的少年，是她喜欢的少年，就算他身体里流淌着魔族的血，也不能怪他，他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也不能选择自己是人族，还是魔族？

明明是她要去和师尊告密，坦白他的身份，为什么秦止还要和自己说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道歉？

自己又为什么必须要去告密？如今和秦止关系更亲近的是裴有幸，就算秦止的身份拆穿，会受到伤害的也不会是自己。

不行，她不能去告密。

她说了，裴有幸就会是第二个自己。

不能，不能再有那样的事情。

秦止微微笑了，第三次重复道：“对不起。”

“你……”慕容璃迟疑了一下，“秦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你和七姑娘的那件事？”

秦止摇头，“不是，是一些事。”

慕容璃追问，“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

秦止浅浅笑了起来，眼角带着薄薄的一片晕红，仿佛勾勒而出的浅浅笔墨，那张漂亮过头的脸，在漆黑魔翼和魔角的衬托下，皮肤更加苍白，五官也更显明艳。

“没什么事，就是对不起。”

慕容璃看着少年的笑容，忽然想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秦止？

当年，那个被整座邺城抛弃的小女孩，第一次来到天涯海阁的仙府，只有秦止对着她笑了，和她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到了一起。

就这样，便喜欢了。

慕容璃扪心自问，自己真要毁了这个少年的笑容吗？真的要将裴有幸，变成十二岁的慕容璃？

魔族，人族，正道，邪道，好坏，对错，黑白，善恶，这些真的能轻易得出结论吗？

慕容璃的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样做才对，“师兄，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去魔域吗？”

秦止本来还想两分钟走完剧情，谁知道都五分钟了，他和慕容璃还没聊完，而且越聊越跑题，“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等裴有幸来。”

慕容璃迟疑片刻，“等来了呢？”

秦止笑道：“和她说清我的事情。”

“然后呢？”

“看她吧！”

秦止漫不经心的说着，慕容璃却听笑了，“师兄，我忽然发现，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所以从我见到师兄起，师兄一直就在伪装，平日里只是装作一副端正温雅的仙门名士模样，裴有幸她知道你这副样子吗？”

少年听到这里，眼神变得温暖起来，“她知道，我所有的样子，她都知道。”

三个世界，三次人生，秦止不知道裴有幸到底看到了多少样子的自己，可她还是走了过来，义无反顾的走了过来。

裴有幸的手，始终朝自己伸了过来。

慕容璃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羡慕极了，不是羡慕裴有幸，而是羡慕秦止。

羡慕秦止能有一人，能有这样的一个人，看清了他所有的样子，也愿意看清所有的他。

好与坏，对与错，黑与白，都愿意……愿意看着他。

慕容璃心绪一转，做出了和之前相反的决定：“师兄，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走吧，等来了裴有幸，和她倾诉别语后，就走吧，天涯海阁容不了一个魔族，人族的世界也容不下，去魔域吧！”

少女抬手接住了一片白色的花瓣，指尖摩挲，“你和裴有幸之间，到此为止吧！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魔域的环境不适合人族生存，七姑娘不能跟你走，你也不可能留在人族世界，这个世间没有能让魔族和人族共同生活的地方，没有的。”

“师兄，师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慕容璃朝秦止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秦止看了眼女孩的背影，随之，视线落在了满地的白色花瓣上。

慕容璃的话没有错，在这个世界，两个种族的隔阂和仇恨，是他和裴有幸最大的阻碍，这不是一句相爱就能简单跨越得了的。

只是，他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秦止听到踩过花瓣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抬起头来，是裴有幸，他笑了笑，“什么时候来的？”

裴有幸看过剧情里，秦止魔化时的画面，当时看就觉得妖昳过了头，也漂亮过了头，之后在诛仙台，他双翼被砍，魔角折断，她就再也没有看过这副模样的秦止。

此时，他的白衣染上一簇一簇的鲜红，胜血若枫，那张脸俊美异常，不可逼视的漂亮眉眼透出几分虚弱阴鸷。

优美的唇角线条微微上扬，额发散乱随意，黑色的双角和羽翼让他整个人妖气横生，邪而秾，媚且蛊，眼睛沉沉的凝视着裴有幸，半分不移。

裴有幸在想这样的掉马现场，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演才比较正常，听到秦止这样问自己，她故意口吃了一下，“和，和慕容师妹擦肩而过，她，她也看到了？”

秦止点头，掩住嘴角的笑意，他觉得宝宝配合自己演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是魔族，怕吗？讨厌吗？”

裴有幸就怕秦止会因为魔族的事情自卑难受，头都要摇掉了，“不怕不怕，我真不怕，秦止我早就和你说了，我不讨厌魔族，更不会讨厌你，你不要因为你是魔族就胡思乱想，我也不是在敷衍你，来来，我证明给你看呀。”

她赶紧扑到秦止身上，捧起他的脸，就开始乱啄，足足几十次才停下，“你看你看，我要是敷衍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还有还有！！”

裴有幸抬眼盯着秦止的魔角，这玩意，她早就想摸了，“长歌不是说，魔角是魔族很特别的地方，只有未来的妻子才能碰，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上手了啊。”

她觉得男人长角，就和漂亮妹子带猫耳和兔耳朵一样，萌萌的，秦止今年二十岁，还是很有少年气，头上两个尖尖的角，看起来又漂亮又可爱。

裴有幸手伸了过去。

顿时，秦止一个哆嗦，脸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