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的脸上，此时现出一丝顽劣神色，北襄王刚想捕捉这熟悉的神态，顾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这令北襄王稍稍有些遗憾，然而他并没有作声，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顾北与齐公公。

顾北望了一眼禁军护卫，展平望了一眼北襄王，只见北襄王微微一侧头，展平便挥挥手，禁军让出一条通道。顾北来到齐公公面前，施礼说道：“齐大人……您看……”

顾北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琥珀步摇，递给齐公公：“这是大人您的吧？”

齐公公却不伸手，扫了一眼顾北手中的步摇，朝北襄王说道：“皇上……这的确是奴才身上之物……却不知为何到了他的手里。”

北襄王看着顾北说道：“你来说说……”

“前日齐大人和我在山中促膝长谈，不慎将此玩物遗失在地，我便捡上，这才准备归还。”顾北说着，见齐公公不接，只好将步摇捧在手心，递给北襄王。

北襄王一愣，伸手挑起，端详了一番后，问道：“这步摇……能说明什么？”

“在下有一好兄弟，能遁着气味，走一遍齐大人走过的每个地方……”顾北朝北襄王说道。

“乔烈？”北襄王顿时来了兴趣，拍拍轿子扶手，示意落轿。

轿子缓缓落下，北襄王从轿椅上站起来，面对着顾北问道：“你说乔烈，竟有此本事，朕怎么不知？”

顾北说道：“怎么会是乔将军……他只是被皇上贬职之后，有些心灰意冷，便随着在下出来游山玩水罢了，不过……乔将军依旧在心里惦记着皇上，惦记着北国的黎民百姓……这不，来的路上，还替皇上处理了一个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的知县！”

“何人？”

“泗水镇知县刘失！”

北襄王思忖片刻，说道：“乔烈这番怕是闯了大祸……这个刘失，朕知道他，他可是东盈王门下管家刘维弟的干儿子啊！”

北襄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摆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要是皇上的官员，官不会做，事办不好，乔将军将他正法，有何不妥？”顾北问道。

北襄王“呵呵”一笑，向前一步，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展平冲过来，顾北已经稳稳扶住了北襄王的双臂，低声在北襄王耳边说道：“皇上非要逞强，这把年纪，骑马奔袭，是不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啊……顾北今日，得替他们灌皇上三杯，以示惩戒……”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让乔将军备了酒，这酒……对骑马造成的股伤，有奇效。”

北襄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人都吃惊地望着顾北与北襄王，尤其是齐公公，他已经好久不见皇上这般开心大笑过了。

只听北襄王边笑边说道：“顾北啊……朕就依你吧，不过，你还得将你那位能辨别气息的兄弟向朕引荐引荐，顺便把乔烈给朕叫来！”

“这……”顾北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我这兄弟……实在不便与皇上相见，不如皇上只召见乔将军，如何？”

“哈！”北襄王干笑一声，说道：“朕要见谁便见谁，岂能是他人能说了算的？”

顾北摇摇头，朝北襄王躬身说道：“皇上……实不相瞒，我这位兄弟，它其实不是一个人！”

齐公公上前一步，站在北襄王身侧，说道：“皇上……这位顾公子，怕是在和皇上开玩笑呢吧……”又蹬着顾北说道：“顾公子，皇上乃九五至尊，天选之子，岂是你想开玩笑便能开玩笑的？”

顾北一吐舌头，对北襄王说道：“皇上……请恕罪……”

“都叫来让朕瞧瞧，朕便宽恕你……”北襄王一仰下巴，瞪了一眼顾北说道。齐公公心里也十分好奇，难道世间真有自己不知道的高人，能识破自己耗费毕生精力打造的“涅盘山”其中的奥秘？

“不可能不可能……”齐公公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只听顾北朗声高喊了一声：“大哥……”

声音在松林间回荡着。

展平当即转动脑袋四下里张望。乔烈的大名，他如雷贯耳，然而，他却没有和乔烈打过一次照面，相传乔烈玉面凤眼，拳能生香，是京城无数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更是昔日皇城最后一道霸王锁，只要有他在，就算半数禁军战死皇城，整个皇城依然能固若金汤！

顾北的呼喊还在松林间回荡之时，只听得一声沉重的——“吱……呀……”

众人眼前的大安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门内走出一人，正是乔烈。

乔烈快步来到北襄王面前，用眼神的余光瞟了一眼顾北，轻轻一笑，跪倒在北襄王脚下：“罪臣乔烈……叩见皇上！”

乔烈语气一顿，北襄王刚要张嘴问话，乔烈紧接着说道：“皇上，罪臣适才对此座大殿上上下下做了详细的巡查，包括其中的暗室密道，齐大人做的当真是滴水不漏，唯独忽略了一点。”

这番话真是出乎北襄王意料，他问道：“你且说来看看，齐公公忽略了何事？”

乔烈答到：“回禀皇上，在下记得北蒙大军曾妄想使用火牛阵，却被顾公子用计破解，然而，如若敌军依然用火牛攻山，这遍山松林，极其易燃，一旦火势蔓延至大殿，就算人潜入地下密道，七八个时辰后，密道便会被浓烟包围，其中之人，恐被窒息而亡……”

“一派胡言！”

齐公公怒喝一声，转身朝北襄王说道：“皇上，乔烈一心邀功，怕是太过于小心了吧……奴才怎能不考虑这等因素？皇上，此山一旦真如乔烈所说，漫山大火袭来，皇上只须安安稳稳坐在地下行宫便可，何来窒息一说？要知道，烟雾可是往上升腾……”

顾北摆摆手，说道：“齐大人，你怕是忘了，此山的建筑，呈螺旋状，山风拂过之时，可处处都是漩涡啊……风力形成的漩涡，平地时常可见，但最多见的地方，却是眼前这山坳里！”

齐公公呆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北襄王朝乔烈说道：“你先平身，将那把刀拿来让朕瞧瞧。”

乔烈谢恩，见北襄王指着插入石阶里的浪湖刀，当下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