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子楚想的一模一样，气愤林家手段卑劣的同时，也在想办法能否将此事的真相公之于众。

他们越是这般无畏，白金明心下就越是痛苦。

倘若他愿意放弃南厉的白家药坊，跟李家一般置身事外，是否就不会牵连这么多对白家忠心耿耿的人了？

可是靳光昀的想法太简单，不臣服便是死，即便他愿意放弃白家在南厉的基业，靳光昀同样也会想办法将他们白家牵扯进去。

一想到白泽远是白家的第一个噩耗，白金明就痛到了不能呼吸。

“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因为御王殿下对我们白家有了忌惮，只要你们悄然的回到各自的据点，御王殿下暂时就不会对我们出手，至少在还没解决林家之前，我们白家还可以熬上一熬的。”

为了防止这些人当中有贺无心的眼线，白金明瞒了自己的目的。

并且在遣散了他们之后，白金明通知了各大据点的头领，让他们务必找出这些人手之中是否存有奸细，给靳北御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待事情差不多都办的妥当，白金明脚步虚浮的走向了那间药库。

从前，他认为洛苏桦被囚禁在此就是她罪有应得，可是现在想想，倘若不是他听了忠王的吩咐，将洛城主杀害，洛苏桦又岂会将主意打在白子楚身上？

推开门，似乎白金明走一步都有些无力。

洛苏桦揪紧眉头看着这个跟以往完全不同的中年人，她微微眯起了双眸：

“事情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你为何如此无力？”

从前的白金明，浑身都透着一股盛气凌人，和让人胆寒的城府。

可是现在，他似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上了年纪，有了平常人那般，该有的安然和祥和。

白金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便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如你所愿，白家已经得到了报应。”

在江州权势滔天的白家，很快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洛苏桦瞳孔一缩：“可是因为那位女官？”

由于时间紧迫，方才白金明并没有说多少，至少没说白家已经倒戈相向了。

白金明喝掉杯中水，他嗯了声：“如我所想，这个女子就是一个变数，不过对白家来说，是个好的变数。”

倒向靳北御，白家的名声不至于会坏到令人唾弃的地步。

白金明这一来就说了十分的多，洛苏桦安安静静的听着，待听到白金明打算放她离开时，洛苏桦也不知心头有什么样的感觉。

“幽禁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我罪恶深重的一部分，说实话，你的毒术是我都难以企及，甚至钦佩的。”

亲自传授她毒术的人就是白金明，白金明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为白家卖命，能调制出可以解决所有敌人的能人。

他做到了，甚至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法教洛苏桦其他的东西了，只能将无数早已销声匿迹的孤本放在她的书房中。

让她博览群书，让她自己调制出他想要的毒药。

洛苏桦指尖一顿，眼底划过了丝震撼。

若非不是很清楚这不是幻觉，洛苏桦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关的精神恍惚了。

“你帮了白家很多，或许待御王他们知晓了你的存在之后不会放过你，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以往都是命令，何时说过求这个字？

洛苏桦心头百味陈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金明也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时辰好像不多了，若是再不说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苏桦，当年的事，我不敢说我是被忠王所逼，但是我想告诉你，你父亲的死确确实实是忠王所下的命令，即便白家不动手，也会有其他人做这件事。”

“为什么？”

她父亲是个好官，江弈怀所做的事就是他曾经所做过的事。

在江州混乱的时候，白家林家萧家李家是江州城的四大世家，萧家李家忠于南帝，白家林家各为其主。

这两家的势力在江州泼天，都说要做生意就不能来江州，因为有白家和林家在，他们来了也赚不了多少钱，只能陪着喝一口冷汤。

而城主府就是第五个势力，也是隶属于朝堂的官员。

洛城主曾经做过无数次打击白家和林家的事，这样引起了忠王的忌惮。

因为江州这一片，可以说是除了皇城以外，最大的一座城池，忠王想要占为己有，将江州的势力归为自己的门下，好为以后登帝做准备。

可是洛城主跟江弈怀不同，江弈怀出生名门，世代忠于当代皇帝，所以就在交涉不愉之后，忠王起了杀心，他将此事交由了白家，以白家药坊和白泽远的仕途作为条件。

“你别以为他表面说的是，让白家基业发扬光大，将我大哥的仕途蒸蒸日上，实际上就是个威胁。”

白金明叹了口气：“在这乱世之中，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只有官官相护，私相授受，倘若没有那些真正的权贵作为庇护，一夜之间失去所有都是小的，株连九族才是大事。”

洛苏桦睫羽猛颤，她已经明白自己父亲为何会死了。

因为他拦了忠王的路，他做了那个阻止他笼络江州势力的绊脚石。

“可是我父亲是无辜的不是吗？”

无辜？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没有对等的势力就只能听从安排，若是不从，那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白金明倏地眯起了眼：“你记住了，忠王或许不会把你当成一回事，可是你若是离开白府后，加入了李慕九的势力，就相当于忠于御王，忠王跟御王从出生开始就是敌对，忠王不会放过御王身边的所有人，更不会放过李慕九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你们白家不是已经倒向了他们吗？”

“你不懂！”

白金明沉声道：“白家药坊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忠王对此终归会有几分忌惮，可是你不一样，你就只是一个人而已！你没有武功，只有毒术，你不似李慕九那般机灵狡诈，你是对付不了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