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律师以为我在宣布主权，要求你退出吗？”

陆恩熙给她一个“难道不是这样”的挑眉。

伪装的再好，表现的再大度，梁超颖最想表达的就是那个意思。

爱一个人时，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尤其那个男人从容的游走在各种女人之间。

梁超颖被陆恩熙的眼神轻轻扎到心脏，自尊受到冲击，“我只是说出事实，不干涉你任何自由，至于你要继续和司少保持联系还是离开，都是你的自由。”

不愧是心理医生。

说话的段位比戴羽彤高一大截，至少让人愿意跟她交流下去。

陆恩熙嘴角一扬，淡淡勾了勾，“梁医生，我该夸你大度吗？”

“我不需要你的夸奖。”

陆恩熙依旧在微笑，她想透过梁超颖得体的镇定，看穿她的心思，“你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这些呢？司少的正牌女友，未婚妻，仰慕者，还是相亲对象？”

梁超颖没正面回答，“你说呢？”

“梁医生不方便直接回答？”

“我以为你看得出来。”

“我看出来的未必就是你希望我知道的，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司少并不经常见面，似乎不符合正牌女友的做派。”

梁超颖抿着鸡尾酒，烈酒入喉，一点点在脸上渗透出血色，“那么你呢，陆律师？咱们都是女人，有些话或许不必说的太露骨，但是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懂。”

果然是搞心理学的，很懂得循循善诱，让对方主动去反思，一步步走进她的语言陷阱。

陆恩熙微笑道，“原来我想错了一件事。”

梁超颖漂亮的眉形因为蹙着而褶皱，“什么事？”

陆恩熙投给她一道有些同情的目光，“今天之前，我都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他很爱你，很在乎你的感受，准备名正言顺娶你过门，但是你主动找我，又不亮明身份，不禁给我一个提醒，或许梁医生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你在司少那里，没有获得任何承诺，他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甚至没给你一个留在他身边的身份，他……不爱你。”

梁超颖假装淡定，心里却慌了。

她鼓起勇气找陆恩熙聊天，是希望从这里断了司薄年的念想，让陆恩熙率先退出。

没想到她的示弱反而让陆恩熙看穿了她的秘密。

怎么办？

陆恩熙是不准备离开了？

“我照顾他三年，你为他做过什么？他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你在哪里？”

陆恩熙没有回答，她的事，无需告诉不相干的人。

梁超颖眼底起雾，语气却坚定，“我能做到一心一意爱他，绝不背叛，绝不朝三暮四，绝不放手，就算赔上我的命也绝无二话，哪怕他一辈子不爱我，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个没有身份的陪护，爱上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我也没给自己准备退路。曾经我们的距离太遥远，我不敢觊觎，不敢奢望，可现在他需要我，司家需要我，我愿意在任何困难时刻挺身而出，用我仅有的力量撑起所有责任。我愿意为他飞蛾扑火，不计后果，即便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我也不介意，你能吗？”

陆恩熙安静地听她说完，心终于被动摇。

梁超颖不是在撒谎，她的确在以那样的方式爱司薄年。

她很难说，一个女人的爱情到这个份儿上应该被鄙视。

自我牺牲也是一种强大。

陆恩熙自问做不到。

“我不能。”

梁超颖忍了忍眼里的泪，“我不会放弃司少，只要他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他。至于你……你想留在那里就留下。”

“值得吗？”陆恩熙望着她发红的眼睛，“值得吗梁医生？你也不差，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差点连我这个前妻都感动了，可是在我看来不值得，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庸，谁离开谁都死不了。”

“会死，离开他，我会死。”

陆恩熙给了她一个无话可说的笑容。

梁超颖含着泪说，“如果你不爱他，不想回到他身边，麻烦你不要伤害他，这五年来，他太辛苦，太累了。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不幸是你带给他的，只是希望以后，请你……不要再继续给他加注伤害……算我求你。”

陆恩熙张口，哑然，“你说你何苦……”

“五年前你们离婚，他得了严重的失眠症，不催眠就无法入睡，从那时起，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深夜都陪他，为他催眠，陪他解压。他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会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我以前没敢露出半分痕迹，因为我怕他看出我的心思就赶我离开，隐瞒爱比表达爱更困难更辛苦，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我会把爱情永远埋在心里，看着他结婚生子，祝福他永远幸福……陆律师，不管你曾经多爱他，我可以肯定，你爱的没我多。”

陆恩熙心里堵得慌。

要是换成乔菲跟她说，自己多爱秦跃，爱的要死要活，陆恩熙绝对给她彻底洗洗脑，打到她认清现实。

可梁超颖字字含泪的陈述，她竟然不忍心反驳。

这个女人，真可怜。

陆恩熙不禁这么想。

“梁医生，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卑躬屈膝换来的，不要做感动自己的事。到头来你会一无所有，你太高估男人的本性了，他们狠心起来，你想象不到。”

她怎么会想不到？

司薄年丢下一张支票让她离开时，那份儿刺骨的痛至今记忆犹新。

“但凡我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五年还不够长吗？我一天天看着自己沉沦，早就走不出去了。说句没有尊严的话，我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走，拜托你把司少给我，可以吗？”

……

夜深了，陆恩熙躺在被窝里，辗转到凌晨一点多还是无法入睡。

她忘不掉梁超颖最后的眼泪，离开的背影。

梁超颖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说进了她的心里。

听得出她是真心爱司薄年，卑微、隐忍、全心全意。

她拿出了一个女人的全部，投注在司薄年身上。

比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有什么资格批评她啊？

可是梁超颖找错人了，不是她赖着不走，而是司薄年不让她离开。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梁超颖单方面深爱着司薄年，他的心思，却在……在她身上？

司薄年真正爱的是她吗？

一夜难眠，陆恩熙次日早上没能早起。

郭嫂敲了敲门，“陆小姐，你醒了吗？”

陆恩熙头晕脑胀挣扎一下，“醒了。”

“你要起床吗？司……司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