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很快就感受到了疼痛，而且是剧痛。

哪怕此前他已经吸收过了一部分，并且连肉身都提升到了甲级玉身，但剩余下来的灵气依旧是个庞大的数量。

毕竟他之前就已经让各个小境界吸收至饱满，他的修为也随之提升了一大截，虽然是六重中期的境界，却拥有着连后期的吕千才都无法对抗的实力。

那应该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这就好比是有一大桌丰盛菜肴摆在了一个饿了许多天的瘦子的面前，瘦子胡吃海喝一顿造，吃得油光满面，吃得肚子撑起，但他的基础就摆在那里，他本来就是个瘦子，就算再饿，肚量也只有那么点，很快就能得到满足，甚至撑到胃疼，也只是消灭了整桌菜肴的一半而已，除非他能立刻变成一个大胖子，肚量随之增大，否则再吃下去，瘦子就不是享受而是折磨了。

姜年的情况就是这样，由于通天诀的功效，他的六重境界是直接晋升上去的，往前的各个小境界都没有进行细细打磨就仓促跳过了，这就导致他整体的基础只能达到普通水准，哪怕因为开启灵蕴后得以提升，那也只是普通水准的极限罢了。

所以姜年现在浑身上下被胀痛笼罩，灵气充盈，他反而再难吸收下去，这就跟瘦子一样，都已经吃到撑了，再吃下去，不是吐了就是炸了。

而姜年偏偏打算一口气将所有灵气都吸纳得一干二净，如此不前不后，不进不退，便给他带去了剧烈的痛苦。

这样看来，通天决逆天的同时也很容易弱化修炼者，资质越强，跨越的境界越多，实力反而越平庸，果然世间定律就是付出多少获得多少，万物难逃。

“这是我第一次开启灵蕴，非常重要，奠定了我未来的基础，如果我现在选择放弃这些灵气，那我未来的成就很有可能就止步于平庸，若是不能强行突破至更上的层次，我还谈何走上最强路，成为最强人，怎么主宰自己的命运？”

更何况，他还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他要报复这个世界。

什么地球危机，这些对他而言没有半毛钱关系，之前他或许还会傻乎乎地为之奋斗，但是现在呢？如果整个地球都想要置他于死地，双方还有什么情面可讲？还有江年，那个天人，在长生天地。

他不清楚长生天地有多远，但他清楚对方天人的强大，动辄就是星辰破碎，这种惊天伟力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挑战的？他若无法走到那个境界去，便无法让江年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他要活下来为的是什么？除了不想死，还有不甘心。

而既然要变强，那就成为最强。他现在开蕴境，可以有天人压制他，等他到了天人之后呢？世界何其辽阔，强人辈出，要想占据一席之地，就必须做那人上人。

所以，姜年要对自己狠起来。

有多狠？让灵气冲破各个小境界原有的基础，重塑一身真正配得上是绝才的修为，此事不难，难的是坚持。

这其中的痛苦可非同一般。

轰隆隆……

姜年的体内仿佛在经历一场战争，千军万马奔腾，厮杀与搏斗，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一方是灵气，一方是他原有的境界，在姜年的刻意引导之下，灵气的攻伐非常有效，他原有的境界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边沿。

姜年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咔嚓！

首先是开蕴境第一重，终于还是不堪重负，崩裂开来，灵气找到突破口，便疯狂地涌进去，姜年身躯巨震，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身上的毛孔中沁出，使得他现在的模样非常的触目惊心。

这就好比是瘦子吃撑了还要继续吃，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砰的一声，肚子爆炸，血肉四溅。

至于真实情况，甚至比这还要严峻。

姜年这相当于是自毁境界，让自己重新修炼，稍有不慎他很有可能永远失去这部分修为，这对姜年来说是万万不可以的，因为之后若是强行剥离天命，没有修为境界的保护，他会在彻底失去天命的那一刻随之失去生命。

这便是又一次形成了矛盾，要么是不顾未来成就地盲目提升境界，要么是冒着极大的风险重塑各个境界，前者要安逸得多，却也是放弃了将来走上最强路的机会，后者是拿条命去拼，结果必然璀璨，过程则要忍受非常痛苦。

姜年不知不觉中，又一次陷进了与自己的对话中。

“哎，真的很痛……”

但这样做的话你会提升得更多不是吗？

“其实我犹豫过，不如就做个平庸的人，先把境界提升上去，增加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

这样你会平庸一辈子，平庸就代表着弱小，弱小就会被支配，被支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就要遭受这些事？”

又来了又来了，你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事已至此，你除了咬牙前进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别再怨天尤人了，来，把身体交给我，你不想承受的痛苦，我来！

“谢谢你……”

谢什么，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了，刚刚才说好要报复这个世界，可不能一开始就放弃了啊，累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那……拜托你了。”

姜年原本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的面孔瞬间变得平淡起来。

明明体内暴动不已，疼痛非凡，可他却无比坦然，称得上是云淡风轻，无论身体传出了怎样的哀嚎，他都视若无睹，仿佛成为了一个旁观者，淡漠且冷血。

经由此突然转变的漠然心态，姜年很轻松地就度过了第一重境界的重塑，这期间剧烈的痛感如同海啸般汹涌，滔滔不绝，绵延不断，而姜年竟连眼皮都不跳一下，淡然承受。

这样做得到的好处是非常可观的。若是把他之前的六重境界比喻成六个琉璃瓶，瓶内的灵力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那么现在姜年重塑之后，第一个琉璃瓶已然成为了由钢铁铸造而成的罐，坚硬不说，其容量更是增加了数倍以上，只不过罐里却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灵力。

“没想到重塑所需的灵气会这么多，只重塑第一重境界就已经耗费了十分之一，越往后需要的灵气就越多，看来若想把每个境界都重塑一遍，便不能有半点浪费。”

姜年注意到重塑了第一重境界后，灵气的量就肉眼可见的缩减了一大截，这便是他没有往重塑后的第一重灌入灵力的原因，现在他的打算是要重塑所有的境界，有多痛苦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最后能变得多强。

轰！

灵气汹涌，往第二重冲去，有过第一重的经验，这次姜年就轻车熟路了许多，随着第二重的琉璃瓶破碎，姜年迅速炼化瓶身碎片，以此为基础，熔炼成铁罐，之后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如法炮制，每一个小境界都被他完美重塑，琉璃瓶至铁罐，这种质变让姜年感受到了一股空前的强大。

而这还是他没有往各个小境界中注入灵力的关系，若是他此时状态攀至巅峰，姜年觉得再与吕千才交手，只需要两拳……不不，一拳，一拳足矣！而且无须开天拳，无须全力，七成修为，对方必然灰飞烟灭！

可姜年并不满足。

因为他开启第一次灵蕴得来的所有灵气都消耗殆尽了。

他的前五重境界都得到了完美重塑，但到这最后的第六重时，却出现这般无灵气可用的情况。

他现在的意志好比磐石，即便是自毁境界他都无动于衷，可就在即将彻底圆满之际，灵气耗尽，现在若是按部就班地吸纳灵气，那等到什么时候才够重塑第六重，总之一天断然不够！

要知道，他重塑前五重都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现在刚好是晚上十点，若是按跨年夜计算，他现在仅剩二十个小时。

这便是最后的时限！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姜年沉吟少许，想到了一个快捷的办法。

那便是……开启第二次灵蕴。

他先前开启第一次灵蕴时仅在十几息之内就吸纳了这股庞大的灵气，一直支撑到他重塑前五重境界，如今时间紧迫，要想快速提升，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可是，他离开启第一次灵蕴仅仅过去了一天，现在这么快就打算开启第二次，他不知道能否顺利开启，毕竟他当初开启第一次之前可是经历了数场战斗的磨砺，直到与吕千才一战才彻底爆发。

现在没有沉淀与磨砺，能够顺利开启吗？

至于这样快速开启灵蕴会不会导致根基不稳的问题，他倒是不考虑，有天命花在，他的晋升除却痛苦之外，根基是异常的牢固。

在重塑境界的时候，姜年能感受到天命花在旁的辅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给他加持，这使得他的境界打磨得非常完美，找不到一丝杂质。

于是，姜年沉定心神，去观察与引导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血肉、骨头，甚至连发丝，他在仔细体会，去勾动灵蕴的苏醒。

轰！

房间里的天地灵气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真的成了！”姜年惊喜，他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他的体内再次出现了之前那柔和的光晕，姜年振奋，这样他就能够彻底圆满六重境界，走向更高的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