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个时刻并不会太久，当我看到妖刀重现世间之时，便是我从世间消逝之日，我会成为妖刀的刀魂，这……便是磨刀人的使命。”

李花败在说这话时明明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宛若雷鸣般的震撼，绕是姜元都有些惊讶，他问道：“你这与自杀有何不同？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我原以为你最多是终身失去自由，成为皇的附属罢了，怎么竟是自毁真灵，化身刀魂？”

李花败的表情很淡定，“没什么大不了的，见证皇的崛起，怎么能太过平淡？以我之生命当作祭品，即便分量不足，也算是聊胜于无，为皇增添一分光泽了。”

“你其实无需做到这一步的，虽说你与妖刀陪伴多年，是最合适的刀魂人选，但世间之大，隐藏着多少天材地宝？未必不能找到有同样契合度的代替品。”

李花败摇摇头，“这是我的使命，我不应该违背他，即使这个使命的终点，是要我死。”

“你难道就一点不觉得不甘心吗？”

“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我无怨无悔。”李花败坚定答道。

至此，姜元欲言又止，却终究说不出话来了，他深深地看着李花败，没想到对方也以坚定的目光回望他，二人视线在虚无中碰撞，最后，姜元轻叹一声，道：“我明白了，我在此替皇，谢谢你的付出。”

“臣子替皇做事，谈何谢不谢的，皇之命即我之命。”

随后，李花败与姜元确定了一下行事过程，双方在细节上和许多需要注意的点上都讨论了一遍。

在这期间，还有两个值得特意说一下的地方，就是李花败在谈及妖刀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什么，随即说道：“妖刀有过许多传闻，例如噬主、凶邪之类的，我作为妖刀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主人，对妖刀非常理解，我可以确切地说，妖刀的这些传闻，都是真的。妖刀的确非常邪性，不妄它妖字一说，之后皇在接触妖刀的时候，也许同样会遇到一些异样，但不要过度担心，妖刀应该不会毁了皇，至少……在皇没有跻身强者之列前，妖刀不会对皇出手，毕竟，妖刀虽妖，却也与皇密切相关。所以，若真的遇到了妖刀噬主的情况，首先是不要慌乱，在皇没有达到真人境之前，妖刀都是安全的，因为它如今就已经是真人之兵，真人以下，想必妖刀已没有什么兴趣了，届时只需要冷静对待即可。”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江老了。

“江老这个人，我不太好说，我总觉得他非常不简单，或许，他也知道我身上隐藏的一些秘密也说不定，因为我在与他交往时，总有一种光着身子在他面前的感觉，仿佛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不仅如此，由于他曾经在我渡真人劫的时候帮助过我，之后他还特意找上我，说如果想我报恩，就帮昆仑墟打造一把仿品妖刀，在其中注入我的真人之力，一共十击。记得他当时说，这把刀的用途是放在天命之争中，让昆仑墟得以大获全胜。如今想来，他做的许多事情似乎都有某种联系，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正是在天命之争中，而皇会唤醒妖刀，想必也与此事有关。我推测，天命之争绝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哪怕是在很久之前的我，甚至连神秘人，都或多或少地牵扯到了其中。所以，我想说的是，江老一定在布置一个非常大的局，这个局，甚至很有可能与导致当年天方村沦落到如今地步的那件事情有关！”

关于李花败补充的这两件事，姜元都以一个凝重的心态聆听并且讨论了一番，可惜直到最后，他们二人都没有讨论出来一个实质性的结论，唯一总结出来的，则是显而易见的——天命之争，充满了种种谜团。

这些谜团，即使是天命本身都挖掘不出真相，只得以将之暂时搁置下来。

至于其他的，则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姜元和李花败迅速讨论完毕，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姜元即将离开储物空间之际，他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李花败身下的血色大花，眼中有些不忍，他对李花败问道：“当真不想知道你的来历？”

李花败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消失，回到了血色大花之中，但还是有一句话在空间中传荡开来。

“不必了，我意已决。”

姜元轻叹，却还是选择尊重李花败，于是便转身离开了储物空间。

…………

“这就是，我从储物袋中，与李花败交谈的全过程。”姜元说着，把与姜年识海连通着的神念收回。

他刚才正是以连通姜年识海的方式，将自己记忆共享给姜年，这样就能让姜年以一个第三方视角看清楚他与李花败交谈的所有细节，并且这种方式会让姜年的记忆更为深刻。

然而由于信息量太大，姜年一下子没能反应得过来，于是姜元便趁着这段时间，以一个平和的语气说道：“哥哥，你从其中能了解多少就是多少，但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千万不要转达出去。至于我和李花败说的那些隐喻的话语，以及关于神秘人、神、印记等这些事情的具体，我则不能告诉你。”

“并非我不愿，而是以你现在的境界，知道这些反而对你不好，待你日后的实力提升上来了，该知道的，便总会知道的，所以，还请哥哥不要追问我。还有一件事，就是即使哥哥好奇，但也请不要深究下去，有些禁忌领域触之不得，一旦触碰，很有可能会引来难以想象的灾祸，为了哥哥本身的安全着想，哥哥可要记住我说的这些。”

姜年仍在整理交谈的过程，所以没有回复姜元，可姜元知道，哥哥都已经听进去了，不用他之后再强调，哥哥也知道该怎么做。

终于，姜年整理好交谈内容之后，内心已然被无穷的震惊所充斥，他此时更是有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但由于姜元的告诫，于是姜年便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刨根问底的念头。

然而他还是万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地球第一人李花败，其出身居然这般扑朔迷离，连他本人寻找多年，到最后都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虽说从姜元与其的对话中，可以猜测出李花败应该还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当听到李花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姜元的好意，只为给自己留下一个念想时，姜年的心还是被深深地触动到了。

并且，姜年还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韵味，他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出口：“李花败的身世你真的发现了吗？”

在这件事上，姜元没有隐瞒，“对，还记得李花败说的，当他从湖边苏醒时，是躺着的，而在他背后正好压着那朵灵花，于是他便将这朵花当作自己的封存之物吗？”

听到这里，与姜元心意相通的姜年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不禁说道：“难道……”

“没错，”姜元的回应很肯定，“李花败的本体，就是这朵灵花。”

这句话就像是狂风骇浪般在姜年脑海中肆虐，绕是他有所准备，现在都被狠狠地震惊到了，姜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想来，应该与他口中的那名神秘人有关。我在探查那枚印记的同时，意外看穿了李花败的本体，他并非真正的人类，而是一朵相对来说很普通的灵花化形而成，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姜元缓缓说道：“妖刀并非地球本来之物，即便是，也应该沉寂了许久，直到某一天，妖刀突然从那个湖边出现，并且往一朵灵花内注入了大量的生命之力，从而让灵花的特性发生根本上的改变，发生了类似于蜕皮的变化，到最后更是直接蜕化出来一个人类，这个人，便是李花败。之后，李花败带走的这朵花，就是他本体蜕下来的躯壳，由于本源相同，所以当李花败的真灵封存在灵花内部时，才会达到完美的契合。”

“而致使这一切的原因，便归根于那神秘人身上了，它让妖刀突然出现，并且选中灵花，强行改变其生命特征，成为所谓的磨刀人，并且从那个神秘人的安排来看，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你，”姜元沉声说道，“一朵普通的灵花而已，居然可以强行变成一名人类，而且还是天资非常卓越的可修行的骄子，这种手段，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是可怕的！不仅如此，李花败的自毁真灵，以及到现在妖刀落入你手，这些事情跨越了数百上千年，中间会经过多少人多少事，都是庞大到难以计算的，可从这最后的结果来看，神秘人显然已经成功了，它非常精准地将一切可能都算出来，让事态发展按照它预想的来。由此可见，神秘人的境界，必然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层次，甚至……可称之为，禁忌！”

姜元的声音很沉重，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姜年的心头，“哥哥，关于神秘人是谁，我其实是有一些方向的，但还请原谅我，这些方向我都不能跟你说，因为那些存在都非常的可怕，一旦我将之告诉你，很有可能会牵引出某些难以想象的因果反应来。到那时，哥哥你将要面对的，将是比廖观平、江年之流，更要强大无数倍的危机！所以，我无法将我的猜测告诉你，但还请你放心，当日后你的实力变强了，这些秘密，都会慢慢地浮出水面，毕竟……你才是所有事件中的，最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