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都想哭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在炉中修炼了两天，顺利晋升到脱俗境之后，就能够在姜年身上把失去的场子找回来。

这不是说他对姜年有意见，而是姜年以前每次都能镇压自己，这让大虎始终憋着一股劲儿呢，他不求别的，就想自己也能镇压一次姜年。

就算事后他又被姜年超越了过去都不要紧，反正他已经打败过姜年一次了，要是将来俩人没事闲聊的时候，自己也能有点底气。

可是，就在大虎信心满满，觉得脱俗境的战力已经足够使自己和姜年拉开差距了，结果现实直接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一出来就发现姜年也成为了脱俗境修士，那时大虎心里还在想，哎算了，他也脱俗了没事，自己有妖王的指导，肯定会比他厉害一点，差距还存在，没关系。

可是呢？大虎转眼就注意到姜年不仅达到了脱俗境，居然还是脱俗后期了，这就让大虎心里一咯噔，他心想，完了，差距没了，大家又回到同一水平线上了。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也就罢了，大虎还能接受，但就在大虎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之际，他猛然留意到姜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乖乖，这可不得了啊，大虎只是感觉到一缕气息，都觉得心惊胆跳，那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姜年之间的确存在着差距。

却不是他超过了姜年，而是姜年超过了他！

并且这个差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是那种近乎让自己看不到丝毫反超的可能的，宛若鸿沟那般的巨大差距！

大虎懵了，他没有想到结局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他当时就在想，姜年凭啥啊？

对啊，凭啥？

自己有妖王的指导，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大虎本身都对此感到几分骄傲，然而他的这份骄傲在姜年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凭啥啊！

大虎想了很多原因，像什么姜年潜力爆发了，或者姜年一直藏着一件非常神异的至宝，但他是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这么夸张！

这都啥啊，天阶元图？无垢圣体？元图境引下了脱俗境的劫雷还活了下来？

要不是妖王亲口所说，再加上姜年实力的确极其可怕，不然大虎怎么都不会相信，居然是这些原因！

而就在大虎接受了这个真相之后，大虎顿时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无论怎么努力，恐怕都追赶不上姜年的脚步了。

姜年已经彻底把他甩在了后头。

自己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当得知现在的自己居然连姜年一招都挡不住的时候，大虎并不是不能接受，正是因为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真相，所以他才觉得想哭。

姜年……太变态了吧！

还想找回点之前场子呢，现在是彻底找不回了，以后要是大家没事在一起闲聊，自己恐怕是要一直被姜年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大虎虽是这样想，可他怎么会不知道，姜年绝对不可能做对他不利的事情？说是说没有底气，但如果大虎有自己的意见，姜年还能完全忽略了大虎的想法不成？

这肯定不会啊，大虎会想那么多，也仅仅是他和姜年太熟才这么想而已，事实上，姜年能走到这种地步，大虎替姜年感到由衷的高兴。

只不过……有一说一，姜年经历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太夸张，太不可思议了，大虎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

大虎看向远处的大炉，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直到现在，他的心境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妖王则是缓缓说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不用觉得，被姜年拉开这么大的距离是一件怎样打击的事情，事实上，别说是你了，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拿出来跟姜年比。至少在我还活着的这段岁月里，姜年就是我所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甚至于这个范围还囊括了我所知的所有历史人物。你不如他，很正常。”

“我倒不是觉得比不过姜年会怎么样，他比我厉害，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很难想象，这个世上竟然有人能走到这种地步。”

“事实上，别说是你了，就是我看到了姜年经历的那些事情后，都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姜年就在我面前，真相就在我面前，不然我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更何况，姜年还不是任何一个庞然势力的核心弟子，我所知道的他的底细，只不是从一个修真层次仅有极我境的小地方出来的散修而已，他能走到这一步，不止是震惊了你我，就是整个修真界，都会因他而陷入疯狂。”

妖王深深地看着大炉，他能透过炉壁看到里面正在闭目修炼的姜年，他语重深长的说道：“大虎，这才是值得你终生结伴而行的伙伴，他身上有许多能让你学习的东西，无论是心性还是对修真的感悟，他都超越了同龄人太多太多，甚至是对上一些沉寂多年的老家伙，姜年都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大虎点了点头，他很同意妖王的话，姜年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就在妖王话音刚落之际，大虎突然问出了一个没有半点征兆的问题，“妖王，您是想让姜年和我一起，扛起重振妖王山和孽虎一族的重任么？”

此话一出，妖王眼中的幽火轻微的跳动了一下。

“你猜出来了？”

大虎笑了笑，没有避讳，点了点头。接着他说道：“在这两天里，我除了修炼之外，还仔细想了想您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越想下去，我就越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大虎深吸了一口气，“您说会让我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不会强迫我，可我还是能看出来，您对妖王山和孽虎一族的执念，这股执念极深，即便您隐藏得很好，但在有心人眼里，却还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端倪。当然，也许这就是您有意为之，故意让我发现的话，便更能说得通了。”

妖王没有回应半句，静静地听着大虎的话。

“有这么一股执念，您说能放下，怎么可能？您比任何人都希望妖王山再现，孽虎一族复兴吧？但为了不让我心生芥蒂，所以您才说，可以给我自主选择的权力，无论我愿不愿意肩负责任，您都支持，”大虎一脸平静地说道，“但，不管我最终选择了怎样的一天道路，想来妖王您都有后续的安排，会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还是踏上了您所希望的那条路，从而肩负起我的使命。”

大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妖王仍然没有回应半句，这便足以说明，大虎的推测没有错误，真相……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

妖王的沉默，便是承认。

哪怕妖王半句回应都没有，可答案已经给了出来。

大虎将目光放在了妖王身上，当看到对方因为之前帮助姜年抵挡劫雷，而导致伤痕累累的身躯时，大虎目中流露出心疼。

下一刻，他目中的心疼转化成了坚定，他看向了妖王的双眼，后者也于此时转过了头，与大虎对视。

他能看到对方漆黑的眼眶。

他能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

妖王终于开口了，他轻声说道：“真的决定好了么？你的猜测没有错，我的确想你肩负起使命，但，我却可以等到你完全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即使那一天很遥远，遥远到我早已消亡。可……我还是希望你在那之前可以过得自由，过得开心一些，因为一旦你肩负起使命，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无比沉痛的磨难。”

“你没必要现在就告诉我你愿意，你还年轻，大虎，你有的是时间，并且你的潜力还非常巨大，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巨擎，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决定也不迟，”妖王凝视着大虎，沉声说道：“只要你还在，那么妖王山便没有彻底覆灭，孽虎一族，就还有希望。”

这一番话，乃是妖王的肺腑之言，正如他所说，他愿意等大虎，等到大虎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哪怕在那之前妖王已经死了。

大虎虽然是妖王选中的接班人，但他现在只是一个孩子，且还是也许已经仅剩不多，也许已经彻底凋零的孽虎一族的族人之一，妖王就算执念再深，也不想看到大虎早早就肩负那么沉重的使命。

在那之前，大虎过得自在，过得开心就好。

妖王便是这样想的。

大虎自然也能看出来妖王的这一番话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妖王的确很看重他，也很尊重他的选择。

但，正因如此，大虎才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妖王。

使命？

他接了便是。

因此，大虎一脸坚定的对着妖王说道：“从此刻开始，我愿意为了妖王山的振兴而修炼，更愿意为了孽虎一族的辉煌而征战八方，纵使前路艰险，未来渺茫，我亦一往无前，此意已决，天地可鉴。”

大虎的声音还略显稚嫩，但他的表情却是严肃的、郑重的，认真的。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妖王凝视大虎，半晌后，他带着丝许哭腔，开怀说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