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太上长老怎会不明白末水上人都做了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末水上人就预谋了法印的破碎，任由太上长老的长剑将其洞穿，造就出一个法印是不敌长剑，意外破碎的现象。

可实际上，这一切都在末水上人的预想之中，法印破碎，纷飞飘扬，在众人看来，破碎的法印已经失去了威胁，再加上有太上长老在，所以不需要过多担忧。

末水上人正是借助这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导法印碎片逐步靠近北卢师门。

紧接着，则是末水上人整个计划中的点睛之笔。

那颗散发着银光的珠子，便是计划里非常重要的一环！

珠子是一件非常罕见的空间至宝，正因为是珠子，末水上人才能融化法阵，进入沽重境内，也正因这枚珠子，法印碎片利用空间之力，将飞扬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连太上长老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

就这样，法印碎片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北卢师门的山门，成功没入北卢师门境内，才酿造出流血事件。

法印碎片就像是蒲公英飘散，却非常繁多，铺天盖地，一瞬间而已，便几乎蔓延了整个北卢师门！

最关键的是，这可是真正的天人之力，哪怕只有一丝一缕，对一般人而言也是致命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北卢师门内的伤残人数就上千了。

一时间，惨叫声于北卢师门境内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那般，听得人毛骨悚然。

太上长老也在这一刻终于赶了回来，他顾不上正笑得张狂的末水上人，回到师门后，他的袖子猛地放大了起来，随即，一股莫大的吸力从袖口中爆发，一下子就把大量的法印碎片收入了袖中。

这是一门名声非常大的神通——袖中乾坤，太上长老利用这一招吸收了大量的法印碎片，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许多弟子。

可是，法印碎片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是太上长老出手，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把所有的法印碎片都收走。

且由于这些法印碎片都蕴含着真正的天人之力，便使得一般的法阵根本抵挡不住，就算北卢师门境内有不少法阵被触发，可法印碎片还是无视阻碍地飘落在北卢师门的各个角落之中。

法印碎片的行动速度相当迅速，体型又很小，许多人很难规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法印碎片穿透过自己的身体，就此一命呜呼。

北卢师门陷入了恐慌之中。

几乎所有的长老、客卿都出动了，他们要么动用神通，要么取出一件又一件法宝，要么驱使北卢师门境内的各种法阵进行抵御法印碎片，可这些都是无用功。

天人之力终究是不可匹敌的，天人之下的修士怎么有能力抵挡？神通、法宝，法阵，这些常规手段在法印碎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就像是薄冰与铁锤的区别，双方不能相提并论。

“清流，我必要你满门覆灭！”

太上长老充满愤怒的咆哮于天地间震荡，他此时已经从青铜棺中出来了，干枯的身躯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那皮包骨的胸膛里更是不知道藏着多大的怒火。

他彻底的怒了，末水上人这突如其来的阴招触犯到了太上长老的底线，太上长老就在现场，末水上人都可以在其眼皮子底下制造祸乱。

当看到北卢师门内倒下了一个又一个弟子时，太上长老原本浑浊的双眼中爆发出了极其强盛的光芒，丝丝缕缕的血丝充斥其中，一股可怕至极的气息从他身上流露，周围的虚空都剧烈扭曲了起来，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末水上人被长剑洞穿，必死无疑，太上长老就算想要泄愤，也失去了目标，他唯有将一切的怒火倾注在清流上面。

他决定了，今日过后，必定要让清流付出血的代价。

可是在复仇之前，太上长老要先立刻磨灭掉所有的法印碎片，不能让碎片对北卢师门造成更大的损伤。

太上长老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体内的真元若海浪翻涌，滔滔不绝，弹指间，大量的法印碎片化为灰烬。

然而，太上长老还是疏忽了。

他忘了要先将末水上人杀透，再不济，也应该限制末水上人的一切行动。

因为末水上人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成。

杀上千乃至于上万的北卢师门弟子并非末水上人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

他此行不惜生命，冒险闯入沽重，难不成就是为了杀上一些于清流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修士？那他这条命也太廉价了。

天人有天人的尊严，即便末水上人老了，腐朽了，将死了，他也不允许自己一点一点地被岁月侵蚀，他更希望能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竭尽所能地发光发亮一次。

他要纵情燃烧自己，以照亮清流的前路。

因为清流现在的状况确实非常不好。

清流本身所拥有的天人强者只有四人，其中还包括末水上人这个半只脚踏进了死地的残老，至于另外三人中，有两人正在沽重境外的古战场上，和沽重的天人们交手，只留下一位天人镇守大本营。

而且要知道的是，清流的四名天人中，仅仅只有两人达到了天门境中期，距离后期还有非常遥远的一段距离，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突破。

随着末水上人今日落幕，清流的整体实力必将大打折扣。

可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末水上人必须死！

清流和沽重早年间就摩擦不断，虽然一直没有上升到战争层面，但双方都知道，爆发战争是迟早的事，因为在莽荒之中，势力与势力之间，很少存在有和睦相处的情况，一旦双方出现不和，战争便会迅速展开。

只不过，由于这些年来沽重已经搜刮了海量的资源，对外征一事也没有早期时那么热衷了，有些养精蓄锐，安稳发展的打算。

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于，清流为了自保和震慑沽重，与莫台、桂沼泽以及烽炬这三大天人级势力组成了联盟。

虽说大家都知道，这种联盟根本不可能有多么密切，只能算是一种表面关系，若沽重真的出兵，这四家势力的联盟是否会坚守到最后一刻还很难说。不过，这种联盟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作用。

清流、莫台、桂沼泽，烽炬，这四家势力的整体势力都差不多，不然它们也不可能联手在一起。

如果只是单独一个势力的话，沽重根本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但如果是四家势力联盟起来，那么沽重需要考虑的东西就一下子多了起来。

毕竟，四家势力里的所有天人强者加起来，比沽重所拥有的天人数量还要多。

不仅如此，桂沼泽还有一尊半腐朽的天门境后期的天人老祖，这才是真正让沽重至今按兵不动的关键。

因为即便这名桂沼泽的老祖已经半腐朽了，身体残破了，但他的境界还是摆在这里的，若此人不计代价地战斗，依旧能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

至于清流、莫台、桂沼泽和烽炬的四家联盟为什么没有主动攻伐沽重，则还是要回归到前面的缘由——这个联盟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达到多么密切的程度，论个体实力，四家势力里没有一家可以和沽重抗衡，唯有抱团取暖，才能威慑住沽重。

然而如果真的要让这个联盟攻打沽重，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谁去做先锋？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谁也不愿意送死。

基于这些原因，沽重和四家联盟这么多年来才一直没有真正开战，但毋庸置疑的是，沽重和四家联盟的关系绝对不好。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摩擦越来越大，那么战争必定会爆发。

这一点，沽重和四家联盟都心知肚明。

可是，沽重和四家联盟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沽重内部有六长老、汪老和峰元子这三名必定能成就天人的准天人在，那么对于沽重而言，沽重完全可以等到三老成功晋升到了天人之后，再对四家联盟出手，这样，沽重就能有近乎十足的把握，将四家联盟尽数吃下。

所以，沽重并不着急，该着急的反而是四家联盟。

四家联盟内部也并非没有准天人，可这些准天人要么距离真正的天人还远，要么就是此生无望成功晋升。

唯有像六长老、汪老和峰元子这样本就天资卓越、实力强大，底蕴雄厚的修士，才有必然的几率可成就天人。

这是令四家联盟都感到非常无奈的事情，他们并没有所谓的气运加身，仿佛所有的气运都灌注在了沽重上，以至于沽重灭了四家联盟，似乎也只是成为了时间问题。

基于种种，按耐至今的四家联盟逐渐坐不住了，他们不能等六长老三人成就天人之后，再眼睁睁地看着沽重出兵前来。

时间拖得越久，对沽重就越有利。

四家联盟决定，不可以让事态顺着沽重的预想发展下去，打破僵局的爆发只有一个，那就是……放手一搏，主动出击！

姜年悟道引来的浩大雷声，是点燃导火线的关键。

就像是两大高手对峙，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战斗的发起点。

雷声响彻星空，被四家联盟察觉到，四家联盟的所有高层都在那一刹那一致认为，该出手了！

四家联盟也不管雷声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渡天人劫了。

是，那么四家联盟必定要出手阻止。

不是也没关系，四家联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今日将宣战沽重！

打响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