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城，幽灵潜伏的府邸，地下室。

金妮丝满怀期待的和疑惑的坐在通讯机前。

“您是怎么做到让羊羔这种东西暴涨几十倍的？这东西虽然不能摆到明面上，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也属于顶级贵族群体的必需品。羊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救命药，基本上很难涨起来。”

自从计划延迟，金妮丝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几个角斗场的角斗士安抚下来。紧接着她迎来了风平浪静的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有种诡异的平静。

直到昨天，克西安的黑市里直接炸开了锅，所有品质的羊羔全部涨了几十倍，那些商家涨价的幅度比抢钱还猛。有丰富经商经验的金妮丝实在想不明白，这样涨价究竟有何意义？

表面上黑市所有贩卖羊羔的达成了一致涨幅，可这种涨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超出了绝大部分人的购买能力。一个商品通过垄断地位可以进行无理由涨幅，但绝不能无底线。

这种奇怪且不可思议的现象，金妮丝只能归功于自己所崇拜的那个男人。他总是能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手段，达到某种目的，就像之前王都时一样。

【是我做的，但也并非全是我做的，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一把。现在羊羔猛增几十倍的价格只是表象，实际上现在真正流通的羊羔却比以前少了十几倍，甚至已经不再流通。而真正造成涨幅的，是产出与恐慌。】

羊羔这种东西专门供给贵族享用，具有极强成瘾性的同时能够延长部分寿命，一般为两到三年，理论上的极限为十年。这不单单是毒品，而是一种贵族阶级的必需品，所以贵族们是不会让的东西涨幅过大，那对他们没有好处。

而造成涨幅的有两个原因，首先作为第二大产出地的晨曦王国遭受毁灭性打击，不仅断货，还从外面拿了一批货回去上交晨曦女王。不说晨曦的贵族以后不搞羊羔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一开始由于信息的滞后性，其他国家的贵族没有反应过来。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恐慌。

当价格开始向上稍微波动，就会有人出手，买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而当有第一个人双手，其他人也会跟着身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出手。

玄律不仅没有亏，反而小赚一笔。

“产出，恐慌……”金妮丝咀嚼着这两个字，许久过后，碧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悟。

忍不住拍手叫好，道：“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您的智慧让人感到恐惧。”

旁边的罗德则满脸问号。

没有接触过商业的，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产出，应该是晨曦王国那边浩浩荡荡的打击羊羔政令。可还有克西安，克西安才是最大的羊羔产出地。

罗德忍不住发问：“可是克西安并没有受到晨曦那边的影响，他们在晨曦买不到，完全可以来克西安买。”

【他们不会来克西安买，因为克西安的羊羔价格同样被我炒上去了，而且比外界更高。实际上需要羊羔的人目前暂时是不缺的，但所有人都捂在手中不敢放出来。这可是他们的必需品，呵呵哈哈哈，救命药啊！】

略带疯狂与兴奋的笑声从通讯器里传出，罗德只感觉身体有些发凉。

金妮丝同样满脸兴奋的说道：“人类属于老年政治的典范，大部分掌权者都是年迈的贵族。他们需要羊羔维持身体的活力，这也注定他们不会靠羊羔来赚钱，谁会卖自己的救命药。而周边国家，国王都默认羊羔的存在，但不会允许贵族炼制。就他们那点人口基数，炼个百年基本是国破人亡的，也就人口千万的晨曦和奴隶制的克西安能够承受这种消耗。”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价格第一次出现属于异常状况，他们正在等待，等待价格恢复正常。而外边所有人捂着手中的羊羔，这种行为让克西安以为外边的羊羔全部没有了，是大赚特赚的机会。”

这就是精彩之处，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对人心的把控。

计谋算不上多么高深莫测，但却恰到好处，一抬一压，把所有人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大家都知道不对劲，可没有一个人敢打破这份诡异。

外面但凡有一个人敢放出来卖，这个局就破了。

罗德还是有些不相信道：“克西贵族并不傻，达西图蒙已经察觉了异常。根据我们的卧底回报，他已经发布禁止增产羊羔的命令。”

“罗德你太习惯于直来直往的拼杀，忘记了人性。”金妮丝回过头来，用那双略带疯狂的眼眸看着罗德。

“当一箱又一箱金币哐当入口袋，国王的命令和智商就是一坨粑粑，哪有金币重要。”

【所以我只是推手，真正造成这种局面的是他们自己，是人心，是不是感觉很有趣？】

这就是造反带来的快乐，一种超越生理的愉悦。

“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如果可以，我都想把少女的第一次献给您。”金妮丝满脸异样的潮红表情，有些神经质。

“可这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只是让他们暂时不卖羊羔……”罗德话还没说完脸色微变，忽然一个不好的猜测出现了。

等等，如果羊羔突然非常值钱，外界非常缺货的情况下……那些克西贵族会杀更多人！会杀更多我的同胞！

想到这里罗德霍然起身，带着一丝愤怒质问道：“大公，您打算牺牲大量的奴隶，让克西贵族主动去屠杀他们？”

发怒，如何让一圈被驯化的奴隶发怒？很简单，把他们逼到绝路。

可这会死很多人的，以那些克西贵族的丧心病狂，一天屠杀几十万也不是不可能！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和利益。

【没错。】

“您的这一行为会造成上百万人的死亡，无数家庭的破灭。您知道羊羔是如何炼制的吗？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不足十岁的孩童，用各种手段让他们处于极端痛苦的状态下，然后炼油！”罗德变得非常激愤，有些不敢相信。

“你正在把数以十万的孩童送进地狱！”

【罗德我很想跟你说，这是无可奈何的，革命是需要流血的。但那太虚伪了，实际上玄律原本有更好的方法解放克西安，依靠玄律和晨曦的军队推翻克西安，这会死很少人。】

“那您为何……”

【因为我是纵火人，你见过纵火犯的火焰会顾及无辜吗？罗德准备好迎接第一场火灾，那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呵呵呵，我很期待奴隶拿起枪杆子，重新站起来的样子。】

【同志，我希望看到一个红色的沙漠。】

罗德看到了一个魔鬼，这道声音的主人，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成青面獠牙，满脸恶相。

这东境大公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心是黑的！

他是来拯救众多苦难同胞的，不是来害他们的，这种行为他绝不认可，他绝不……

罗德艰难的抬起右手，放置太阳穴处，道：“同志，没有一滴血是白费的。”

他别无选择，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他竟然想要一个上百万条命铸成的局面！

究竟是东境大公是魔鬼，还是我是魔鬼？

……

沙漠，一处绿洲村庄，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吵醒了熟睡中的村民们。

在一片长枪和火把中，村民们被集中到一起，惊恐地望着一众身穿赤铜甲的克西武士。

村长带领着村民们跪在地上，谦卑的说道：“尊贵伟大的克西，请问有什么我们能为您效劳的吗？”

领头者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道：“领主命令，所有村庄必须上供五百名十岁以下孩童。”

“啊！”村长满脸错愕，“大人，我们前几个月不是刚交过吗？”

“这次是新的一轮征召。”武士队长一脸冷漠的说道。

老村长满脸为难道：“可是大人，我们村才两千人，农妇才五百人，每年产下婴儿存活下来的不到一百。我们现在实在没有……”

他们全村才两千人，让他们交五百个孩童，这根本不可能！生孩子可是过鬼门关，稍有不慎大人小孩都要死，而且生下来不一定能挺过去。

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长矛已经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贱奴，你打算没看命令吗？”

老村长顿时汗如雨下，不断磕头求饶道：“大人，不是我们不想交，实在是没有这么多人。卑贱们只有两千人，哪拿得出来五百个孩子！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明年我们绝对会按时交孩子。”

“杀。”

伴随着克西武士的声音，锋利的长矛刺穿了几名村民，鲜血流淌而出。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所有人惊慌失措，下意识的想跑。

村长连忙站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吼道：“不要动，不要动！快点向伟大尊贵的克西求饶，只要我们够诚恳，这些尊贵的大人们一定会理解我们！”

刀已架在脖子处，人还跪在泥地上。

“饶了我们吧，求求老爷们，饶了我们吧。”

越来越多的人跪在地上求饶，他们使劲的磕头，不断的求饶。

“杀。”

又是几十具尸体倒下。

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奴隶们的反抗，反而求饶的更加厉害，更加卖力的磕头。

老村长带着勉强的笑容道：“没错，就是这样，老爷们一定会原谅我们的。这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惹怒了老爷，惹怒了伟大尊敬的克西。”

噗！

冰冷的长矛不断落下，就像串糖葫芦一样，非常轻松。

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他们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他们只会不断的卖力磕头，根本不敢看周围，眼睛都闭了起来。

唯有在身体被刺穿那一刻，才敢睁开眼睛，可惜为时已晚。

人如其名，奴隶。

“大家再努力一下，贵族老爷们一定会原谅我们的。”老村长满脸疯癫的鼓舞着，鼓舞着面前的尸体。

现在只剩下尸体了。

最后他也被刺穿，身体倒下的那一刻，才“看到”满地的尸体。

原来求饶是没有用的。

武士们将迷晕的孩童绑到驼峰兽上，不缓不慢的离开村庄。

后方的村庄只剩下一片火光，尸体在火焰中燃烧，那扭曲的血肉仿佛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