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六七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一日他与大柱在艳都青洛大街上闲逛，一群乞丐如同见到活菩萨一般围过来。他随手递了一叠银票给大柱散发。乞丐得了那么多银两都欢喜地扔了破碗散开了。

沈一世玉扇轻摇，正要离去，却见路边还蹲着一个小乞丐，七八岁的模样，又瘦又黑，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破烂烂勉强避体，一双眸子却灵动异常，晶亮地如同山间溪水，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沈一世摇着玉扇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地扔到她碗里。

小乞丐粲然一笑，黑瘦的小脸一下子生动起来，毫不畏缩地望着他，问道：“哥哥，你叫什么？我好记住你。”

这小乞丐倒是有趣！

沈一世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转身便走。

小乞丐紧紧盯着那一道背影，一旁摆摊的菜农似乎看不过小乞丐的无知，叹息道：“那是艳都的贵公子沈一世啊。”

“哦。”她微微应了一声，忽地站起来身来，冲着那一道背影大声喊道，“沈一世哥哥，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要等我。”

沈一世一笑置之，连头都没有回。

这天下想嫁的女子何其多，这算是最小的一个吧。

沈一世回想起这一幕，低头看一眼还赖在他怀里的白衣少女，暗想，这恐怕也是最执着的一个呢。

“我现在可以嫁给你了哦。”仿佛怕别人不相信，少女又说了一遍，依然紧紧抱着沈一世不松手。

沈一世无奈地按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先松开手。”

少女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转而挽住沈一世的臂膀，见屋子里的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她，嘻嘻一笑，毫无半点羞赧之色，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沈一世看一眼少女缠在自己臂膀上的手，蓦地叹息一声，似是无限惋惜：“姑娘，本公子不能娶你了啊。”

“为什么？”少女嘟起嘴，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双眸灵动如水。

“唉，本公子已经娶妻了。”沈一世叹息一声。

少女皱起的小脸又舒展开来，欢快道：“那我也可以嫁给沈一世哥哥呀，再成一次亲便是了。”

沈一世眉头蹙起，长叹一声，似乎有莫大的苦衷，淡淡道：“万万不可啊。本公子成亲当晚，我那骄横跋扈的夫人便逼迫本公子发下毒誓，今生今世仅娶她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本公子可不能冒这个险。”

听沈一世一番胡诌，白素强忍着没有笑出来。白女少女闻言小脸又皱在一起，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才道：“那我去跟她说说可好，指不定她也喜欢我呢。”她想法天真单纯，逗得在场人不由掩口而笑。

一丝奸诈的笑意从沈一世脸上一闪即逝：“本公子的夫人就在这里，你与她说说去。”伸手一指，指的正是白素。

白素微微一怔，白女少女已经放开沈一世的手臂，跑到她面前，粲然一笑，摇着她的手臂道：“漂亮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沈一世哥哥娶我呢？我等了六年了……”她的音量忽然小了下去，神情有些落寞，嘟起嘴道，“要是不能嫁给沈一世哥哥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