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揭开那块布，赫然张氏那张苍老的脸。

可季华宗却没有动，不惊讶也不害怕，只看着她，她的头发十分凌乱，脸上还有伤。

季华宗看着，忽然就跪下去。

里正从他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背。

“早上的时候，他们从镇上把人送过来，我也不敢相信。”对于张氏，里正没有多大的感情，但对于季华宗，他还是十分感慨。

围观的人群也骚动起来，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昨儿还听到他们家在吵架呢，吵得可厉害了。”

“我看，这事儿八成跟姓赵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真是造孽啊！”

那些声音传进季华宗的耳朵里，里正呵斥了他们：“不知道别在那嚼舌头根子，这是命案，官府那边已经叫人来过。这事儿保准会查清楚。”

季华宗却十分平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看着地上自己的亲生母亲。

“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听送回了的几个人说，是在镇上的破巷子里，那巷子平时少有人去的。今早上正好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担着货担子从那里过……”

季华宗没有说话，俯身把她抱起来转身往回走。

“孩子！”里正在背后喊了句。

季华宗停下脚步，但没有转头，“多谢张叔的好意，我娘的事我自己安排，这件事我不希望旁人插手。”

华徵也是下午才听说这件事的，是季华宣去县城里报的信。

华徵也吓了一跳，赶紧跟着他匆匆回来了。

县城里的生意还要有人守着，正好华羽也不愿意回来，便只季华年送跟着华徵他们一起回来了。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张氏已经被入殓下葬了。

原本横死的人不能进入祖坟的，可是这回季华宗出奇的固执，一定要他娘进祖坟。

还差点跟三爷爷那边的几个叔伯打起来。

大家直说季华宗胡来，可这回他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大家要把张氏扔出去，季华宗就在那守着，不让任何人动。

里正感慨，他也算是孝子里，劝三爷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华徵回来的时候双方还在僵持，华徵也帮着劝了三爷爷，最后三爷爷终于妥协，叹口气，叫着家里的几个叔伯走了。

而从始至终，季华宗都十分平静，大家甚至没见他落过一滴泪。

最后人群都散了，只有华徵他们几个还在。

季华宣想过去安慰几句，被季华年拦住，季华宗自己爬起来，跪在坟头上磕了几个头，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也当是还了她对我的生养之恩。”

华徵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回来的时候，华徵就听季华宣说了，张氏身上有伤，她的死肯定事出有因。衙门也去查看过了，但是那些官差查看了都说是自己摔的。

还说是她自己摔了没爬起来，晚上太冷冻死的。

案子就这么草草了解了。

而季华宗竟然也没有说要追究，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华徵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