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淼绕着祭坛走了一圈。

“寒衣是鹤鸣秋的全部，但也并非如此。”

殷淼只是说了一点，但是却足够勾起祭北雁的好奇了。

在这祭坛之前，殷淼似乎收敛了一些轻浮的态度，转而正经起来。

“当年，我也在场。”

殷淼侧身站着，忽然看向了祭北雁。“段惊尘养着寒衣，为的是有朝一日，亲手杀死她。”

这听起来便不像是真话，其中的逻辑显然不那么的符合常理。

祭北雁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也是殷淼预料当中的反应。

“我不知道你不信。”

殷淼最后看了一眼祭坛，这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像是还未落下的雪便融化了，刺骨的冰凉本身无法对这两个人造成什么困扰。

可殷淼还是走到了一旁还剩下一半的小屋前避雨，他不喜欢自己狼狈的模样。

祭北雁跟上前去，殷淼看着天空，说道。

“鹤鸣秋生来便是神，她才是名副其实的神。”

殷淼回想起鹤鸣秋，自顾自的说道。“她能拟化万物，由无变有，起死复生，魔，是她造出来的，原本只是想借着人们心中的善念为力量造福百姓，因为那时候天上有神仙，却已经抛弃了世人，所以，鹤鸣秋就自己拟了些出来。”

“就是你们？百里袭？殷淼？楚易？就我看，没有一个是造福百姓的。”

殷淼笑了，这罪名他并不反驳。“原本我们也是想要做些什么的，但是后来，病魔的出现，打破了平衡，加上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大，取代了善念，不经意间，滋生了不少的妖魔出来，鹤鸣秋疲于应付，却始终没有对人类失去信念。”

“一切都止于那场大战，我们被说成是妖魔为祸人间，而那些修道之人为求升天必有功绩，屠杀一如现在这般，但凡与我们有所关系的便会被杀死。”

“百里袭一直跟随着鹤鸣秋，是最早的一个，而我是第二个，是在大战即将开始的前夕。”

说到这里，殷淼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转而没有再说自己的事情了，继续说着鹤鸣秋。

“鹤鸣秋想要救那些人，想要寻求和平，想要对不公抗争，她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有活着的资格。”

“也因为那些所谓的功绩，那些修仙者斩断七情六欲羽化登仙，最后一个留在人间的便是段惊尘，他没有走，不是因为对世界有所流连，是因为他走不了。”

祭北雁听这个荒诞的故事，殷淼本是因为最不相信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从殷淼口中说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殷淼继续说了下去。“鹤鸣秋在最后一刻赶到了段惊尘的面前，想要辨个对错，想让段惊尘知道他做了什么，也想让段惊尘留在这世间，赎罪也好，为了情爱也好。

可是段惊尘的去意已决，没有人能拦得住，鹤鸣秋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的想要阻止，用尽了力量截断了登仙之路。百里袭想要阻止，却没能来得及。”

殷淼说到这里，忽然问道。“你知道登仙之路什么样么？”

祭北雁摇了摇头。

殷淼说道。“很奇妙，很冰冷，就像是段惊尘的灵力一样，毫无声息。”

“然后呢？”

“鹤鸣秋一己之力没有办法截断登仙之路，可是她能阻止段惊尘成仙，这算是对段惊尘的判决，也是留下他的方法。”

“在段惊尘剥离他的七情六欲的时候，鹤鸣秋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包括生命，将段惊尘的七情六欲护住了，赤电缠绕着冰蓝色的心脏，段惊尘麻木的只想要斩断，却无从下手。”

“鹤鸣秋已经濒死，她最后的一瞬力量，那股求不得，唤醒了段惊尘，让他无心却有情，只要七情六欲还在，段惊尘就还会感受到人间的冷暖。”

听到这里，祭北雁已经知道了大概，然而始终说着的是鹤鸣秋还有段惊尘的事情，寒衣却没有提及多少。“殷淼，你说了这么多，和寒衣又有什么关系。”

“寒衣，就是鹤鸣秋的全部包裹着段惊尘七情六欲的产物。”

“什么？”

“鹤鸣秋拼尽全力保住了段惊尘的七情六欲，唤醒段惊尘的理智时，他仍然要斩断七情六欲，若是这样，鹤鸣秋便会消失，所以百里袭带着那东西逃了。”

殷淼笑了。“逃的远远的。”

祭北雁还在震惊当中，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你是说，那东西就是寒衣？”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一个妇人怀胎十月生下来，但是没错，寒衣就是那东西。”

祭北雁眼神震荡，他回忆起种种。

寒衣的父母死于非命，很有可能是仙乾殿动的手，唯一的理由，或许就是和妖魔有关系。

而段惊尘出面保护寒衣，为的也是能有朝一日能斩断这七情六欲，但是为什么拖到了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毕竟羽化成仙可不是随时随地的。

仙乾殿应该也知道寒衣的身世，所以才不待见寒衣，甚至是想要杀了寒衣，就是因为寒衣蕴含着鹤鸣秋的力量，或许是害怕鹤鸣秋再次转土重来，那无疑是对于神仙信仰的冲击。

不仅如此，寒衣还能融合赤电和冰寒之力，说到底，不是寒衣的天赋异禀，只是因为寒衣的身体当中本身就存在这两种力量。

好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寒衣为什么是鹤鸣秋，又为什么有冰寒之力。

“殷淼，你的意思是，将来有一天，段惊尘还是会杀了寒衣。”

“对，而且，他必须要亲手杀了寒衣才行。”

“殷淼，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殷淼笑着伸出手，天上的雨似乎有了意识一样不再下了。“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们其实并不是敌人，我们都希望，寒衣活着，为此而努力，先不说我是不是，至少，百里袭是为了寒衣，和鹤鸣秋最后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殷淼始终都看着祭北雁，眼神当中的坚定是无可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