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冤魂形成了那面鬼墙，将赵医生通往生路的楼梯给彻底堵死了。

这些冤魂全都是他曾经所残害过的人，如今全部聚集在了一起，诉说着往日的愤恨与冤屈。

此时他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接二连三的异变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将他推到濒临崩溃的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赵医生应该不会这么快的就精神崩溃才是。

但江祈年在意外摸索出了新能力之后，便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极大程度上去削弱空间内部所有生命体的心理防线。

他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如何来的，但是仔细想来是和吴若男与天鬼有关系。

虽然说不论是吴若男还是天鬼都没有和他签订什么契约，可身为他们的第一接触者，江祈年和他们似乎是有一种别样的联系。

就拿吴若男来举例说明。

吴若男身为执念体可以附着在任何一人的身上，并且实力会进行大幅度提升。

但她只有附身在江祈年身上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最为强大的力量，并且实力提升也是最明显的，明显到足以甩他人一个档次。

毫无疑问，天鬼亦是如此。

他们和江祈年的契合度是最完美的。

而正是因为这百分百的契合度，导致了即使他们不在江祈年身边，江祈年的本身能力也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从而夹杂着他们的特性。

江祈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仔细想想的话，应该和他本身的秘密有关系。

他是天道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因此对于天道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被允许存在的人，天道对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眷恋，而且无时无刻都想着杀死他。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他每次都会遇到最为糟糕的局面，明明是看起来很简单的未知事件，可是却总会莫名其妙的被带偏到一些恐怖的方向。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的运气就是非常糟糕。

有些足以打破平衡的宝物和能力，总是会被他得到或者是意外开发出来，眼下的空间力量就是如此。

但越是去接触这些明显颠覆常理的能力，就越是将他拉向天道的对立面儿上。

不过江祈年本人并不在意这些。

就算他为求自保不去接触这些，天道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找上门儿来。

同样，吴若男虽然不是天道追杀的目标，但是身为盛开在罪恶之地的小花儿，她也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天鬼曾经是天道应运而生的产物，但是在浩劫之后，它又成了被天道所抛弃的恶鬼，因此按照正常规则来看它早就应该灭亡了才对。

即便是鬼修组织也仅仅是借用天鬼的躯体而已，同时还不断压制着天鬼的意识，以避免对方苏醒。

结果在后来天鬼的意识不仅被重新唤醒，甚至还获得了吞噬别人的力量为己用的能力。

如此一来，三者可谓是同类相吸，契合程度自然非他人能比。

此时此刻，江祈年看着瘫坐在地上不断胡言乱语的赵医生，不禁揉了揉脸颊。

赵医生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升天，可实际上他从未离开过，满地的畸变胃鬼尸体皆是他一人造成，如今又被江祈年变幻出来的鬼墙折磨的精神崩溃。

如此，倒也算自食恶果了。

想到这儿，江祈年走上前去，然后轻轻拍了拍赵医生的肩膀。

轻轻一拍，那赵医生瞬间清醒，如同一个刚刚溺水爬出来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那沉闷的空气。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江祈年便站在他身后问道：

“怎么样，你刚刚是不是觉得你已经逃出生天了？”

闻言，赵医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咿呀咿呀的念叨了半天也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最终，他抬起头颅，向着四周看了过去。

是的，自始至终他都待在原地，那些散落一地的胃鬼尸体也是拜他所赐。

江祈年甚至都没有出手，就将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所有的畸变胃鬼都死了，无一存活。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想到这儿，赵医生强行调动起仅剩的力气，而后迅速站起身来，向江祈年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此时的他面色狰狞，干瘪的皮肤皱在一起，像是被灼烧过的枯树皮一样，丑陋而又扭曲。

他嘶哑着喉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江祈年吼道：

“你这个该死的魔鬼！我哪怕是死也要杀了你！！

给我去死！！！”

其实赵医生心里很清楚他杀不死江祈年，因为二者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哪怕他付出任何代价也没有杀死江祈年的可能。

对他来说，江祈年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也清楚，对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就算求饶也没用。

立场不同注定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绝对的对立面儿上，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拼死一搏，反正也要死，能给江祈年带来点儿伤势最好，不能的话他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难道结局还能更糟糕吗？

“我该死？我是魔鬼？”

听赵医生这么说，江祈年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如同听见了一个非常搞笑的笑话一样，同时那语气中也夹杂着浓浓的讥讽意味。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以为刚才所看到的景象是怎么出现的呢？

那面鬼墙上的冤魂可不会骗人，那些被你残害的无辜者也不会骗人。

我这个人正义感没那么强，甚至是很多时候我只求顾得上身边人就可以了。

但如今既然遇见了，那么我觉得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才可以

再怎么说我也得对得起当初的宣誓不是？”

面对张牙舞爪的赵医生，江祈年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自顾自地站在原地，好像是在欣赏一出闹剧似的。

可就在赵医生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直接从江祈年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此情形，赵医生不由得开口嘲讽道：

“真是虚伪！既然你这么想贯彻心中的正义，那为什么连真身都不敢过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罢了！”

“哦？你是认真的吗？

如果你觉得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幻象……那为什么不低下头看看自己呢？”

闻言，赵医生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身体。

而后，其身形便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他状若疯癫，披头散发，不断念叨着什么。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本来整洁的白大褂此时沾满了血污，心脏部位已经被贯穿出了一个大洞，甚至有好几处都靠着摇摇欲坠的骨骼在艰难支撑着，动作幅度稍大一些，他便会立刻瘫倒在地上。

突然，赵医生抬起头来，目光怨毒的望着江祈年，而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这不是真的！你骗我！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江祈年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没完了是不是？

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你不烦我还嫌烦呢。”

正说着，赵医生便再度扑了过来，可这次从身体中穿过的景象并未发生，只听“砰”的一声，赵医生的身形便停住不动了，就好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

此时的他与江祈年不过是咫尺之隔，可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对他来说却宛如天堑，宛如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紧接着，他的身形便开始不断消散。

赵医生已经认命了，他和江祈年之间的差距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面对这样的敌人，任谁不会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呢？

早在赵医生被影响的去屠杀同僚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当时他发现死去的胃鬼数量远超他所带进来的胃鬼数量，不过并没有在意，只当是江祈年为了影响他的心智故意弄出来的幻象而已。

自己都性命不保，还哪儿来的闲心去关注其余事情？

那时候的赵医生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可全然没注意到在那些死去的胃鬼中，那一张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全是他自己的………

江祈年甚至都没有出手，只是依靠对空间的操控来影响赵医生，就让他自己杀了自己。

意识到这能力的恐怖之处后，赵医生也是彻底放弃了抵抗。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了……

终于，赵医生消散在了走廊之中，而江祈年望着那满地的尸体，最终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挥了挥手，镜像中的空间便迅速崩塌溃散，最终隐匿于虚无。

从最开始那三只畸变胃鬼进入响起歌声的病房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拉入了镜像空间之中。

所以它们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只是它们还不自知而已。

此时江祈年揉了揉额头，然后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恐怕医院得急得跳脚了吧？

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了走了，先去拿到骨灰戒指再说，反正都已经出现这么大的乱子了，那么再乱一点儿也没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