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午，王博容从网球队小楼出来，直奔饭堂。

陈松已经给把饭打好了，一个鸡腿两颗蛋，王博容见了眼泪汪汪的，冲过去就抱住陈松。

“松子儿啊！你真是我好兄弟！”

陈松一把撑开王博容，“蛋是我买的，鸡腿是李青的。”

王博容这个见鸡腿不认兄弟的，瞬间一脸感动往隔壁李青身上扑去了，李青手快，夹着饭盒里的鸡腿直接塞到王博容嘴里。

等耍宝完，李青连连问：“怎么样怎么样？教练说什么了？”

王博容这人憋不住话，刚进食堂就差飞过来了，跟个蝴蝶似得，春1风得意，陈松一看就知道好消息，只不过是进网球队还是进正选。

“教练夸我气势足，我现在是网球队的了。”王博容挺着脖子昂着胸，“小松子，快叫哥哥，哈哈哈，我又比你先进一步啦！”

陈松筷子插了颗卤蛋塞到王博容嘴里，“二蛋，还是吃你的蛋！”

李青在旁边一脸羡慕，“傻人有傻福啊！”

背后端着饭盘的韩斌路过，煞有其事的点头，熟门熟路的坐在旁边空座。

“这小子进了？确实是傻人有傻福。”

昨晚韩斌被姑娘拒绝的萧瑟的样子，还留在几个人心里，这会也没人嫌韩斌插话，反倒一个个都是一把同情眼神，尤其是王博容和李青。

陈松咳了咳，示意几个注意点，别太表现的露骨了。

韩斌被李青这几个眼神瞧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这什么眼神？陈松你一直眨眼做什么？眼睛有问题就要看。”

“嗯嗯。”陈松随意敷衍两声，“今天学校的卤蛋真不错啊！”

王博容傻哈哈的附和，韩斌瞅着王博容饭盒里另一颗蛋，神色有些奇妙，王博容见了，“你想吃？给你给你。”失恋最大。

韩斌犹豫了下，抖着筷子插了卤蛋，先试探的咬了一下口，两条紧皱的眉毛一松，然后猛地又咬了一大口。

“好吃，我都三年没吃过这玩意了。”韩斌两口解决完，灌了一大口可乐，“爽！我初三那会，被季准那小子逼着吃了一盆子卤蛋，之后再也没碰过这玩意，没想到今天吃一颗，还挺想的，就是不能多吃.......”

王博容好奇，“季准为什么逼你吃卤蛋？”

提起这个，韩斌一脸往事不能提的惨痛模样，“不就是初三毕业，有个妹子哭哭啼啼的托我约季准出来，谁知道季准抽什么风，当天带了一盆子卤蛋回来，逼着我吃完。提起这个，昨晚又有个妹子让我约季准，辛亏我坚定，不然这次还不知道遭什么罪.......”

韩斌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样子，陈松实在没办法把韩斌这个样子跟失恋萧瑟挂钩，于是，是他们几个歪歪多了吗？！

下午放学，铃声刚落，陈松抓起书包扔到王博容怀里，自己背着球包往外冲，“容子，书包帮我捎回去，谢了！”

到了十一号宿舍楼门口，陈松发现不少人侧目偷偷看他，一字半句的漏进耳朵，无外乎就是季准、朋友什么的。陈松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穿着洗发白的牛仔裤和卫衣，自在从容的站在门口前的桂花树旁等人。

金色的桂花现在开的正茂盛，香气迷人，风吹过，小小桂花落在树下少年肩头，少年轻轻扫过，等见了来人，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弯成了半月牙，冲着来人挥手，笑的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

“季准！”少年也就是陈松背着包兴致冲冲的过来，“走吧！你答应我的六颗球，我都等了一天了。”

“既然已经等一天了，也不差一顿饭的时间。”季准揣着口袋。

“啊？”陈松看出对方邀请自己上楼，季准做饭是很好吃，可也不好意思一直蹭人家手艺，连忙摆手，“你要是没吃，我一个小时后再来就成，你先吃饭。”

“吃饭，才有六颗球。”

陈松磨牙，“明明是我占你便宜，可你这态度搞得像是反过来似得。”

到了宿舍，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骨头汤味道，季准已经洗手消毒进厨房了，陈松跟在后头洗完手，打算去厨房帮忙，光吃不干活，任他脸皮再厚也干不出来。

煲汤的锅是紫砂锅，低功率专门煲汤的，季准中午将材料放进去，下午回来就能喝汤了。这天晚饭吃的很西式，季准煎的牛排很好吃，配着炖的奶白的骨头汤，陈松吃完就不想动弹了，摊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见季准开始收拾，陈松赶紧道：“才吃完摊一会吧！一会我洗碗。”

才吃饱是最幸福的时候，陈松是真的不想动，可季准显然不是任由碗筷杯碟脏兮兮的摆在桌上的人，吃饱立刻收拾，这才让季准觉得空间很舒服。

陈松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拉着季准的胳膊，将人推到沙发上，“你坐着，我收拾我收拾。”饭是季准一手包的，他打下手，被季准轰出来了，嫌碍事。

昨天收拾过了，陈松熟门熟路，知道碗筷清洗后放进消毒柜中，饭桌先擦一遍，之后还要消毒，在擦一遍。

干顺手了，也不觉得麻烦。陈松看着光亮的餐桌面，还挺自豪的。

季准在另一间卧室，房间门没关，陈松看了眼才知道这间卧室被布置成书房了，所以整间宿舍都是季准一个人住。

“过来。”季准坐在书桌后的椅子招手。

陈松倒了两杯水过去，“喝点水。”

“谢谢。”季准道谢，让开座位，“这是我高一比赛时的视频。”

电脑里的视频片段明显比李青手机拍摄的要清晰，陈松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开始在脑中模拟跟季准对打时的球路，每一颗球开始分析，等视频结束，陈松还意犹未尽。

“你觉得我最擅长什么？”

“反手握拍？”陈松回忆了下视频内容，“还是底线球？”

季准没有解答，看了眼手表，“可以下楼热身了。”

陈松这才注意到窗外天已经黑了。俩人背着球包，沿着学校的柳树小道往网球厅去，现在所有人都几乎在体育馆看比赛，网球厅就闲着了。

季准走的慢，陈松也不好太急，等到了网球厅，活动热身，晚餐吃饱饱的胃半点不适也没有，陈松觉得季准还挺会养生的。

“现在，我们来一局。”

季准握着球拍，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发带，陈松有些羡慕，因为季准头上那条发带，他偶像费德勒曾经在温网时戴过一模一样的。

“好。”陈松做备战姿态。

只见对面原本温和的季准，气势一下子冷冽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陈松被刺激的浑身血液上涌，脸微微涨红。

他发球。

一颗普通的上旋球发射出去，季准的姿态倒映在陈松眼球中，堪称标准的小碎步，很轻松的接过球，过网，落在前场弹了下，陈松上前两步，接球------

这颗球的力度比早上训练时还要大。

陈松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季准的球风锋利，就跟季准的外貌一样，十分深刻。当反手一颗低旋球过来时，陈松没接到，一比零，不过陈松并没有放在心上。

之后陆续又失了三颗球，陈松这才有些着急。

四比零了。

球身像是裹了一层火，陈松死死盯着球，心里再无其他想法，只需要接住接住-----

砰！

球反击回去，擦网掉下，季准没有来得及接到。

拿下一分，陈松在他自己不可察觉时，微微松了口气，眉眼都轻松了，之后的比赛像是进入了状态，甚至打出了一颗爱司球。

外挂！

当爱司球打出，陈松脑袋里首先想的就是这两个字。

比分追平，四比四。

对面的季准握着球拍，一双眼锋利的像狼一样，可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几分满意的弧度。

季准发球，相比陈松的半月式发球，季准的发球样子就略显普通了，扔球，握拍的手微微侧转四十度，当网球高速旋转从空中落下时，球拍微侧，球竟然不是落在网面，而是侧身的球拍框上-------

砰！

球速快的像是一颗子弹一样，朝着陈松的面而去。

明明过网，就在眼前，但陈松竟然没接到！！！

一颗高质量的爱司球。

礼尚往来。

季准在回敬他刚才打出的那颗爱司球。

五比四，季准再次领先。

额前的发丝滴着汗，陈松放慢了呼吸，呼出一口气，左脚在地上缓慢画半圆，扔球，跳跃，发力的拍打出去。

球没过网。

发球失误，这是一颗无效球。

季准捡了球，将球扔回去，勾着唇，低喃道：“竟然想打出半圆式发球。”

这是他刚给陈松看过的视频，比赛最后一颗球时，他发过，当然这不是他招牌独创的，谁都可以打，不过这个时候用这样的球.......

季准看着对面场上的陈松，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