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站住了。

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缘故，又或是他白天手术了一天，晚上又一直没睡实在太累了，谢娇觉得，他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样张扬，似乎还掺杂着一丝的无力感。

他叫了她的名字：“谢娇。”

谢娇转过身，“嗯？”

她再次看向曾黎的背影，他依旧站在那，看似毫无异样，就好像谢娇刚才听到的，不过是一时的错觉。

他看着窗外，谢娇也跟着看了过去，窗外空旷，是江的对岸。此时，夜深人静，所有的灯火都已熄灭，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逃不出的牢笼，而天上的满天繁星，美的像是虚假的点缀。

曾黎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谢娇，我有时候，也会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一刻，谢娇恍惚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曾黎怎么会有无能的时候？

在谢娇的认知里，不，是在医院所有人的认知里，曾黎就是一个无所不能，可以创造奇迹的人，如果有谁说这项手术成功几率低，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刀大夫不是曾黎。

谢娇轻声问他：“为什么？”

曾黎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告诉她，“回去睡吧。”

谢娇犹豫了，她想再问下，可是看着曾黎冷漠的背影，她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她又站了一会，还是转身回房间了。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伸手去摸床头柜上手机，曾黎的床头柜比谢娇租住的地方的床头柜要高出一些，谢娇习惯性的同一个高度伸手，之后手机还没够到，手就撞到了。

她疼的“嗷”了一嗓子，人也瞬间清醒了。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懵了几秒，然后拿过手机，点亮看了眼，8点上班，现在竟然已经7点20了，谢娇立刻掀开被子起来穿上衣服，然后边刷牙边用手机打开高德地图搜索去医院的最近路线，这个时间，曾黎肯定早就已经上班去了，之前王牧为了年底的先进评选，就从不会为了等她迟到的。

更何况，是曾黎。

谢娇洗漱完，从卧室出来了，可是她打开门，客厅阳光充足，虽然没有声音，但谢娇觉得房间里好像还有人，她抬眼看了过去，此时，曾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学术论文。

他竟然没有上班，他不是没事，这个时间，她们该去王思男病房查房的。

听到她出来，曾黎放下手里的论文杂志，起身向她走了过来，看的谢娇都愣住了。

之后，他一直走到她的面前，问她，“早饭在家吃还是带去医院吃。”

面对眼前的场景，谢娇整个人都不会了，此时，窗外阳光很好，是雪雨过后，很晴很晴的天气，曾黎家的落地窗很大，此时阳光满满的洒进来，温暖到谢娇觉得曾黎都变得柔和了。

她突然想起王思男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姐，你觉不觉得，曾医生喜欢你？”

虽然曾黎对她依旧是冷漠的，毫无热情可言，对她的态度跟对别的同事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可是，他带她来了他家，昨晚给她煮了面，现在又在家等她一起上班，还给她准备了早饭。

这是曾经的王牧也做不到的。

而且，这些放在别人身上，可以说是同事之间的客气，或是友好帮助，可是放在曾黎身上，他可能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更别说友好帮助了。

谢娇犹豫了，心也有些乱了，她看着曾黎，突然想要开口问问他。可是，看到曾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