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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田之农女掌家

作者:咸时 | 分类:女生 | 字数:312.1万

第536章

书名:锦绣良田之农女掌家 作者:咸时 字数:5091 更新时间:2024-11-16 20:51:28

魏倾桀桀冷笑,在这暗夜里听着格外瘆人,杏眸圆睁,满心满眼尽是不屑和不甘,“父亲何必将话说得这么好听,魏央是魏府嫡女,她是魏府的脸面,我是魏府庶女,便是魏府的耻辱,既是耻辱,父亲当年何苦要将我与哥哥和姨娘从乡下接回来,便叫我们自生自灭算了!既是耻辱,父亲当年何苦说要对姨娘负责,平白又从中间插出个苏锦绣来,叫我与哥哥踏入魏府便是庶出!现在我又要无缘无故受这种罪,父亲,嫡庶分明,你当真分明得很!”

魏倾说完,也不再看魏成光和魏央,转身便走,只留下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见魏成光点了头挥了手方才匆匆行了礼急急随着魏倾追去。

这便只余下了魏央同魏成光大眼对小眼,还有一旁从来都是毫无表情的临清以及听见声响出来的春晓。

魏成光沉吟了半晌,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还是魏央笑了笑,朝春晓和临清挥了挥手,“父亲想来有事要教导我,夜深露重,父亲且请进来说吧。”

魏成光这才随着魏央进了屋子,只在外间的桌旁坐下,魏央也随着坐下,给魏成光和自己各自斟了一壶茶方才施施然坐下,客气而疏离地笑着说了一句:“父亲今日真是给足了央儿面子,连一向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大姐也这般呵斥了,倒真叫央儿不好做了,却不知父亲是有怎么样大的事情想叫央儿帮上一帮,才舍了这么大的本钱。”

魏成光听言脸上便是一阵尴尬,抿了茶又四下里看了看,才讪笑着说了句:“央儿,你从前说话可没有这般刻薄。”

“父亲这是说央儿现在太刻薄了些?”魏央扬唇一笑,如同听了魏成光最好的赞美一般,“可这也是没办法,若央儿不刻薄在前,父亲真说了什么不好达成的事,央儿也不好拒绝在后了。”

从前苏锦绣最是温婉,望向自己的时候都如三月春水一般,暖暖叫人心醉,央儿从前也是温柔大方不善惹事,却不知从何时起,她和苏锦绣差得越来越大,相貌也不相似,性子也不一样,连欢喜吃的东西都不一样。魏成光发现,自己能从魏央身上找到的苏锦绣的影子越来越少,也许当年那个为了爱情而背叛家族的少女早已温柔不再,剩下的,只有咬紧了牙不肯放松的韧劲。魏央的执着像苏锦绣像了个十足十,可是自己最爱的还是当年苏锦绣的回眸一笑,如同万物复苏,百鸟齐鸣,积满了雪的山峰在一瞬间花开遍地,如同阳光透过层层乌云洒向大地,如同万年寒冰上开出耀眼的花。魏成光想,他哪怕是垂垂老去,化作白骨,都不会忘记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苏锦绣含着笑问他,魏郎,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纵然他当年在乡下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他还是执着地娶了苏锦绣,直到赵姨娘进门时,他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错事,他不该骗苏锦绣,他不该负了赵姨娘,可是世间之事,万事不遂心,若是人一辈子都不曾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一把,要怎么才能不后悔地死去。

苏锦绣如是,他亦然。

可是他对不起赵秀,对不起魏然和魏倾,这是他一辈子良心上的枷锁,因此这一刻他还是坐在了这里,为了他的儿子,来求他的女儿忍下一切,冰释前嫌。

“为父料想你都知道了,”魏成光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却还是坚持着将话说完,“你哥哥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对,现在证据都在苏府,若是苏府不递上去,你哥哥就还有救,若是递了上去……他怕是这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到底是一家人,不管他从前待你如何……为父在这里替他向你赔罪,你帮他这一回,我叫他给你赔罪,以后……以后我也会补偿你。”

“贪污军饷,克扣二十万大军拿命换来的钱,贪污修坝钱财,数百亩良田和数千人性命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魏央字字句句都咬了重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父亲一句赔罪就可化解?那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怎么办,那些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家人却拿不到一分钱抚恤金的人怎么办,百姓流离失所,民心不稳,国家不安!这些道理父亲为官多年想必不用女儿赘述了吧,若大哥是父亲的儿子就可以免罪那父亲这个刑部尚书做得也太失败了些,且女儿只能说,别说我不能左右苏家人的想法,便是能左右,女儿也不会包庇一个罪人,哥哥做得太过了,父亲!他不光光是前途没了,怕是命也未必能保得住,父亲还是求佛保佑孙姨娘和夏姨娘腹里的都是儿子吧!”

“是……”,魏成光气得手抖,可他不能不承认,魏央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魏然的确是做得太过了,便是上面有二皇子顶着,他也不该如此恣睢,如此任性妄为,“我是应该生儿子,省得女儿也是不贴心,白白叫我心寒。”

“父亲既然认为如此视国家和人民性命的儿子是贴心的话,那央儿也无话可说,夜深风露重,天气也冷起来了,父亲且多穿一些吧,”魏央说着便起身一福,“恕女儿不送了。”

第536章

魏成光一言不发转身便走,魏央虽是一脸的怒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幼年丧母,亲父不疼,姨娘苛待,庶姐陷害,她还能对这世间有一份感激已是不易,何苦人人都要拼尽了力气将她仅存的半分好感给消磨殆尽。

“世子和三皇子甚是惬意,不若下来饮一杯茶。”魏央坐在桌边,拭了脸上的泪水,略微泛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楚楚可怜,语气却是冷得很,似乎将那烛火都冷得僵硬了几分。

话音刚落便见两个人自屋梁之上双双跃下,一人紫衣华冠,面容温和却稍显瘦削,一人青衣长发,长相刚毅却是满脸含笑。

“刚刚魏小姐倒真是六亲不认,对着自己的父亲也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冀烨嘴角含笑,仿佛刚刚差点给魏央引来一场灾祸的并不是他。

魏央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冀镡身上落,语气平和地说了句:“三皇子这话说得轻巧,若是民女刚刚透露出了要和家父一同救家兄的意思,怕是整个苏府连着我魏府都得遭殃,世人常言三皇子最是看中家国天下的人,民女不敢在三皇子面前造次。”

三皇子轻松一笑,眼角微微上挑,仿佛这一刻他真的坐在龙椅之上处理着天下大事,而这个女子,似乎可以凭一己之力撼动乾坤,他说:“若我们不在,魏小姐便要和令尊商量什么法子呢?或者我不在,魏小姐甚至可以喊上表哥一起商量一下?”

听得冀烨话语之中车上冀镡魏央便是心中一惊,下意识便反驳道:“三皇子这话说得便是奇怪,世子身为冀家人,虽是不比三殿下身为皇子,到底也是一心兢兢业业为了家族和天下而打算的,至于家父,不过是因为心疼儿子而一时昏了头,哪里就真敢以一己之力去触犯皇家威严。”

“魏小姐好一张利嘴,”三皇子忍不住轻拍了几下手,二人言语相对竟视一旁的冀镡如无物,“魏尚书有魏小姐这样一个女儿真是省了不少的心,若魏家公子也像魏小姐一般,想来魏府飞黄腾达的那一天是指日可待,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小姐若有心,也不是撑不起魏家的门楣。”

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三皇子的意思魏央如何不懂,只是前世她一路繁华,越过妃位直掌凤印,最后还不是被枕边人陷害,挫骨扬灰,死而无骨,受尽了凌辱。

所以说这世间繁华,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到底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人能给之亦能夺回践踏。

魏央只做不懂,颔首一笑,“三皇子过奖了,民女何德何能当得三皇子一赞,瞧着天色已是很晚,民女便不送殿下和世子了。”

冀烨没料到魏央话转得这般快,直接就是撵人,不过到底碍着冀镡在这儿他也不好说什么,故而只是拱了拱手道:“今日叨扰,魏小姐切莫怪罪,在下这便走了。”

冀烨先行,冀镡也随之跟上,走了两步到底还是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魏央你……莫担心。”

言罢便转身匆匆而去,不敢多做停留。

冀烨和冀镡走后,魏央便轻轻阖了窗子,盖着被子躺在**上却是一片清明难以入睡。

今日魏倾闯进门来时实在凶险,若不是冀镡及时赶到将冀烨拉到房梁上,说不定冀烨真的会由着魏倾进来查。魏成光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愿意几次三番求于自己,今日还遂了自己的心愿将魏倾撵到了庄子上。冀镡说叫自己莫担心,可是自己担心的事情何止一桩一件,若是细细数起来,怕真是要心力憔悴。

今日魏成光来了之后魏央便有些想不通,苏锦绣从前与苏府闹翻便是因为死活要嫁与魏成光,若是魏成光不欢喜苏锦绣,她实在无须为了这样一个人舍弃全部,赵姨娘一直便对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恨意,要说自己虽然是个嫡女到底不是嫡子,将来除了会拿走点嫁妆是分毫也碍不着魏然,她实在无须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多功夫。

且最可疑的就是,魏成光这么多年来任由赵姨娘欺侮自己,好像只要自己不伤不死他就永远不会过问,今日甚至为了魏然之事第二次来求自己去苏家说情,感觉上倒像是……魏成光亏欠了赵秀。

思及此,魏央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魏成光亏欠了赵秀,所以他对赵秀做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为了魏然的事情刀山火海无所不用其极,可是,魏成光到底怎么亏欠了赵姨娘?

魏央再也睡不着,爬起来唤了春晓,春晓听见魏央的声音,睡眼惺忪地从隔间进来,揉了揉眼睛道:“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你去苏府,问表哥借了人,去查赵姨娘,查她和父亲从前的事情,还有,派人跟踪大姐,看看她在庵里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魏央兴致勃勃,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到底对不对。

春晓不能理解魏央意欲何为,却还是点了头应下,现下也清醒了点,又上前了几步,小声说道:“秋棠回来了,说是大小姐虽然发了脾气,却没有对她生疑,叫她仍旧看着小姐。”

“行,”魏央点了点头,“你告诉秋棠,一切见机行事,她家里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若是忠心无二,我便许她母亲和弟弟一生无忧,若是胆敢有私心,她就不要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春晓福了福身子,仰头挑眉笑了笑说道:“这个小姐还请放心,别的本事我没有,唬人还是一等一的。”

“就你是个脸皮厚的,”魏央点了点春晓的鼻子,刚展开笑颜却是心中一惊进而喟然一叹,“春晓,我刚刚突然有个不好的想法,若是去查出来,是我娘搅了赵姨娘和父亲的姻缘,我要怎么办,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没有了意义,这原本就是应该我来承受的,母债女还,是我活该。要是真是这样,怎么办?”

“小姐切莫这么说,”春晓收了一脸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忧心的在奴婢看来实在是不可能,且不说夫人绝不是那种人,便是赵姨娘这个人本身就是作恶多端,孙姨娘可曾惹着她,四小姐又碍着了她什么事,还不是照样赶尽杀绝,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若说起母债女还,奴婢看来,倒是赵姨娘欠下的债由大小姐来还才是。”

听得春晓这样说魏央好像心中好受了几分,摆了摆手道:“罢了,你先去歇了吧,明日莫忘了去苏府,管表哥借人的时候顺便说一句近来大哥的事情正在风口上,我为了避嫌不好去拜访,还请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见谅。”

“奴婢有数的,小姐也早些歇了吧,”春晓福了身道,“奴婢先行告退。”

魏央望着帐顶久久难以入眠,而今日晋阳城里辗转反侧的并不止她一人,华灯明比圆月的皇宫里,元武帝也是望着金黄的帐顶难以入睡。

今日他并未唤嫔妃侍寝,一个人躺在这龙榻之上翻来覆去不知为何便想到了从前。

二十三年如一日,这龙榻他睡了二十三年,可是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他刚刚继承皇位,心中因为父皇临终前的遗言而忐忑得很,可是自古皇家多杀戮,没有一个踏上皇位的人手上会不沾上鲜血,他也是在战场上挥刀厮杀了五年,在武将的支持下干掉了三哥才坐上了这个位子。

躺到这张**上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和寂寞,一直到今天,二十三年了,从未消散。

从前有一个女子曾经闯入过他的生命,他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爱上了她带给自己的光明,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不能将一份爱完完整整地只给人,就算他整颗心里除了江山只有她。

她怨他,恨他,不理他,他不怪她。只是午夜梦回再归二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圈进怀里,好生流一场这二十年来不敢流的泪。

自古帝王多薄情,不负江山唯负卿。

他都不敢将自己心爱之人和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他怕护不住自己的儿子,今日魏成光来和他求情的时候他便是这样说。

“魏卿家,朕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做什么要几次三番地护你的儿子,朕舍了自己的心上人才护住的天下,做什么要因为你的儿子而舍了它。”元武帝说完便瞧见魏成光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魏成光心中之痛他懂,可他没有办法。

从前的事情是自己对不住魏成光对不住那个姨娘和魏然,可是魏成光难道就没有丝毫责任?他若不是真心爱苏锦绣这一切也未必会发生。

朕是皇上,元武帝临睡之前这样想,朕太累了,朕不想再讲道理了。

虽然魏央直截了当地告诉魏成光自己并不想为魏然的事情出一份力,魏成光也没有将魏倾送到庄子上的命令撤回,因此按着规矩魏倾只有一天收拾东西的时间,明日便要被送往庄子上。

冬日的早晨冷得很,魏倾从前都是要睡到半晌午才肯起身,今日却是天刚朦朦亮就爬了起来,穿了衣裳随意梳洗了一下就在门口处来回徘徊着,像是再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