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大家也不知道那天南溪对有茨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有茨从南溪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精神萎靡，上眼皮下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就跟被折腾了一晚上精神衰弱一样，一出房间倒头就睡，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

顾昔楼都看呆了，傻愣愣地看着一起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南溪。

倒是南溪神清气爽，悠哉悠哉地下楼吃早餐。

事后她也问过有茨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每次一提到这个话题，有茨就直接装死不回答。

更后来，有茨甚至是避着南溪走的，有南溪的地方就没有有茨，可怜的小黑猫啊，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被折腾成这个样子。

看着一提到南溪有茨炸毛的小样子，顾昔楼哭笑不得。

楚芜衍和南溪来了之后顾昔楼的日子就过的清闲多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什么什么了。原本这一次她还想锻炼一下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的，现在，她放弃了。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顾小姐如是说。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烟稞和风维玉结婚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这一天顾昔楼起的很早，几乎是太阳还没起她就起了，换上了一身衣服，顾昔楼准备好需要的所有东西，抄小路去了烟家后面的那一片小树林。

走暗道嘛那可是一回生二回熟，顾昔楼带着有茨，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那一小泉清水，正在顾昔楼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有茨突然扒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会游泳。”

顾昔楼当即愣在原地：“你是一只猫，你不会游泳？”

有茨瞬间炸毛：“谁说猫就一定要会游泳了啊，更何况我又不是真猫，我是一朵花好吧，不会游泳怎么了，啊啊啊。”

看着有茨那个可爱的小样子，顾昔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不早说。”有茨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爪子，甚至都不敢看顾昔楼。

“行了行了，你趴在我背上，憋气，我带着你走啊。”顾昔楼蹲下身子，一瞬间，甚至有一种自己在哄孩子的错觉。有茨三下五除二轻巧地跳上顾昔楼的脊背，小爪子死死地抓着顾昔楼的衣服不松手。

顾昔楼深吸一口气，随即跳入了那一眼泉水。

这个地方是熟悉的，顾昔楼凭借记忆游的很快，没多久就爬上了岸准备换衣服。她脱下外衫，把上面瑟瑟发抖的有茨抱下来。

有茨浑身的毛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滴水，小眼睛紧紧避着，爪子还扯着衣服不肯松开。顾昔楼揉揉它的脑袋：“好了，我们都到了。”

有茨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昔楼：“嘿嘿，我竟然还活着，嘿嘿。”

傻了傻了，完了。

还好等下不用再从这个地方出去了，有茨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顾昔楼快速地烘干了身上的衣服，抓起一旁的有茨朝里走。地图被捏在手上，顾昔楼看一眼地图看一眼岔路，很快就找到了当初关着烟云的那一间屋子。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缝，顾昔楼朝里面看过去。烟云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精神应该还不错。

事不宜迟，顾昔楼立刻推开门，先把有茨扔了出去。

另一边的新郎新娘可是忙的热火朝天，小新娘风维玉不情不愿地坐在椅子上，身后几个嬷嬷在给自己打扮，身上披上了凤冠霞帔，红艳艳的喜服衬得她很好看。

按道理来说，这烟家和风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是风维玉一想到自己要嫁给烟稞，就怎么样都不开心。

自己这么优秀，怎么可以嫁给他呢？

风维玉甚至想不通自己爹爹的安排，明明前两年还说好的让她自己选喜欢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卦了要她嫁人呢，还是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人。

看着身后嬷嬷忙碌的身影，风维玉陷入沉思：如果真的能自己选择喜欢的人，她会选谁呢。

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一张脸。

他可以称得上是惊为天人了吧，那日只是寥寥几眼，系着藏蓝抹额的少年就这样闯入了她的心脏。

风维玉苦笑了一下，明明她是去找顾昔楼麻烦的，但是顾昔楼还是那样，丝毫没受到影响。

她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自己就要这样嫁人了。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风维玉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妆容俏丽的自己，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正在给她盘头发的一个嬷嬷立马就注意到了这件事，皱了下眉，撑起虚伪的笑脸去旁边取了手帕给她擦眼泪：“风小姐今天可是高兴坏了，这都哭了。没事，每个姑娘早晚都会经历这件事的，更何况那烟家公子一表人才，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喜欢？

她见过朗朗皓月，又怎么还会喜欢林中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萤火。

风维玉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逃婚的念头。

她不想嫁给烟稞，她想见他。不管结局怎么样，让她见他一面好不好，就一面。

手指死死捏住了旁边的扶手，尖锐的地方刺进手心，一滴鲜血顺着木头的纹理慢慢流了下去。风维玉好像耗费了所有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落荒而逃。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自己只见过他一面，那人应该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吧。唯一一次对自己说话，还是为了顾昔楼。而且那天自己的态度那样差，在他心里，应该是一个很野蛮没有教养的女孩子吧。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配得上他呢。

风维玉渐渐放松了握着扶手的手，闭上眼睛任凭身后的嬷嬷们如何摆弄，她再也没有了一丝表情。

后来大红的盖头蒙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消失在面前。风维玉睁开眼，为自己的月亮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水滴顺着脖颈没入领口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颜色深了一小块，在红盖头的遮挡下，根本没有人看得见。

世人万千，你再难遇我。

再见了，我的月亮。

风维玉僵硬地跨上轿子，外面欢快的乐声适时地响起来。

轿夫抬着的轿子在晃，风维玉也在晃。整个轿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昏暗而鲜红的世界，蒙着盖头，她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