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瑞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于航手里的白色文件，双手猛地握紧，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看着吴家家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挽救回来。

却不想吴家家主扶着自己的拐杖，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于航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见于航还是在犹豫，吴家家主不着痕迹地劝说。

“我们这只是一种平等交易而已，这件事情你大可以直接告诉你们的家主，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也不会损伤你们小姐的利益，相反，你只是给她多提供了一个选择，一个，更好的选择。”

于是吴瑞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航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名字，那一刻，吴瑞分明感觉到了有一把刀正在挖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可他什么也干不了。

除了无力和愤怒之外，吴瑞更多了另一种渴望。

在于航签下字的那一瞬间，吴瑞呼吸一滞，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微微垂着脑袋，像是恢复了在长辈和客人面前的恭谨，只是现在没有人注意到，那双黑亮的眼睛之中，仿佛有着什么若隐若现。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于航把文件收了起来，看向吴家家主的眼神之中满是深意：“这点道理，我也懂。”

包间里面的灯光是昏黄色的，映在于航的眼睛里面，本该是柔和的如同烛光一样，但吴家主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锐利冰冷的锋芒，等他仔细再看的时候，除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什么都没有了。

刚刚那一幕，就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这个时候，于航已经开始说话了，吴家主飞快地驱赶掉脑中的想法，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于航的话上面。

“那个人，你们也知道，与你们吴家同为三大家族沈家一位旁支……或者说沈家家主私生子的沈介。”

“五年前据说是因为得罪了沈家少主被沈家主流放到国外，后来结识了我们家的小姐，具体过程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毕竟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地呆在小姐身边。反正等我认识那个男人的时候，小姐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态度非常的坚决。”

果然，他猜得没错，和那个小子交往只是岑悦个人的想法，而以那个小子的身份，岑家主怎么可能会不反对呢？

这么说来，吴家还有很大的机会。

吴家主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动作也从容轻松了不少：“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

于航伸手阻止了吴家家主的话，说道：“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的不错，家主对于沈介的身份确实很不满。但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哦？愿闻其详。”吴家家主两手相握，覆在镶着紫宝石的拐杖头上，两个大拇指慢慢地摩挲着光滑的木头面。

“小姐非常地喜欢他，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是乖乖女的大小姐和反对这场恋情的家主大吵了一架，之后两人不得不做出妥协。”

吴家主若有所思：“这就是岑悦到国内发展的原因？”

“不错，”于航点了点头，说道：“小姐回到了国内，经营翡翠奇缘，沈介呢，也被家主送回了沈家。这是小姐和家主之间的约定，除非小姐反悔，否则无法改变。”

“不过，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小姐反悔的可能并不是很大。说实话，经营翡翠奇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小姐不仅坚持下来了，还很努力地在做。”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嘟囔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沈介那小子那么有魅力呢？居然能把大小姐迷成这个样子。”

“这都是为了爱情啊。”

于航轻轻感叹了一声，似乎只是有感而发，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垂眸，隐在阴影处的面上闪过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

吴家家主眯了眯眼睛，略有深意地说道：“世上总会有意外的。”

于航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吗？”

吴瑞冷笑一声，说道：“给了你那么大的好处，你就说这么点东西？”

于航眯了眯眼睛，慢慢悠悠地晃荡着手中的酒杯，说道：“这是你们家主说的交易，而且之后我也会完完整整地禀报我们家主，你还想要我说什么，要不你问问，看我能不能说？”

吴家家主呵呵一笑，一点也不为于航的态度恼怒，他伸手阻止了吴瑞的行为，然后看向于航，略带有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阿岚的女人。”

一提到这个名字，于航的神情就完全变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面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冷淡，眼神锐利地看着吴家家主，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吴家家主注视着于航的表情，果然见到对方面孔微微紧绷，透着几分紧张，这样的表情很难在于航脸上看到的，他似乎也有所察觉，面部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

但对于吴家主这样在人际场上厮混多年的人来说，这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东西。

吴家主心中略微有了猜测，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温温和和，嘴上却是在不留痕迹地挑拨离间。

“于航，你陪在你家小姐身边这么久，做事尽心尽力，可她还是有事情瞒着遮着，百般护着另一个人，就连你也不告诉，你难道就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于航的脸彻底铁青下来，眸中幽光乍现，就连声音之中多了一丝阴沉。

“吴家主说话，还是小心点好，这些话我就当做没有听过，吴家主也不要再提。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结束，再会。”

说完，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推门离去。

吴瑞十分不满，说道：“爷爷，你怎么就把那家公司就这么给他了？”

“你不满？”吴家家主冷哼一声，说道：“你先别忘了现在吴家是谁在做主？你有什么资格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