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少年你要淡定
作者:晏且谣 | 分类: | 字数:5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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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逐光
其实被情绪占据思维也不过是一瞬那么长,苏言笙愈发僵硬,总是没推开他,沈安之也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如今他不是沈盼明,苏言笙也不是苏照。况且苏照走得早,惯常只将他兄弟,大约是从未想过他对自己竟然还抱有那样的心思的。
至于当时的苏言笙是不是将他当成兄弟,还是说将他当成个来交朋友的孩子,也都难说。
如今,他大概吓到苏言笙了。
可即便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他却还是不想松手,想就这么将错就错破罐破摔——仿佛等这一吻等了一生的不是沈盼明,而是他沈安之。
他无法不去承认,如今内心确实是在窃喜的,哪怕这喜来得不明古柏,那也是真是存在的。
而苏言笙居然就真的没有直接推开他,算来……大抵还是太心软了。
沈安之恋恋不舍地将他放开,拉开一段距离,看苏言笙梗着脖子的样子,到底还是没出声。
他不想说话,不想为自己开脱,而这时候道歉也是没有意义的,他不是不小心,他心里是真的有这样的意愿,而这种意愿,或许是在平日里苏言笙用笨拙的法子安抚他的时候生出来的,又或者,其实早在当初街上相遇,苏言笙拍了拍他肩膀,喊了他一声小兄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从一开始他觉得对方不会是个坏人,甚至只一眼,便有些喜欢。
他也没觉得诧异,仿佛从一开始,他对苏言笙有好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然后便是主动要求住在一起。
直到后来发觉原来日日夜夜躺在一起的人其实也厉害得过分,他才生出了一种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对方的想法,才会如后来那般着急。
可是哪怕明白自己还不够好,看着苏言笙的背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靠近啊。
他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个很好的人,也很心软,从前便不忍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沈盼明同罗晨一开始表现得像两个二傻子,他也还是包容了他们。
或者说在最早的时候,他在走廊上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年,少年冰冷冷得,仿佛世间一切皆与他无关,但话语里,分明是在帮受欺负的女同学解围。
他喜欢的人很好,哪怕到了现在,叫人冒犯了、吓到了,却还是没有一把将他推开。
这个样子的苏言笙,叫他忍不住就想得寸进尺。
于是十七岁的沈安之他得寸进尺了。
他看着苏言笙,十分认真:“言笙,我会努力变得更好,总有一天我会站到你身边去的。”
少年仿佛志在必得一样的话语将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苏言笙又吓住了——所以说沈安之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从前他还觉得沈安之懂的东西太多,如今一看,果然还是个孩子——若不是孩子,从前又怎么会异想天开地想逆天,如今又怎么会这么笃定地去说出这样子的话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满眼都是坚定,坦坦荡荡站在他面前,连自己的心迹都不屑于隐藏。
他不忍心去推开这样一个孩子,也无法勒令他去同自己保持距离。
最终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沈安之:“你还小……”
“可是我不想总叫你护着,小孩子总是想快些长大的,因为长大了就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现在你是我喜欢的人。”
“如果说的是另一方面的话,那你就更不用劝了——既然我是小孩子,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但如果说你不答应我,那我就总还有看明白自己的机会,我说了,我会长大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再看我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
“但你不能不让我喜欢你,我都管不住自己的心,你不能插手!”
苏言笙:“……”
兔崽子将他的话全给堵回去了。
他企图迂回婉转,告诉沈安之他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结果沈安之打蛇随棍上,直接便用他的理由,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横竖都是他有道理,至于他的心意,苏言笙还真就管不着了。
沈安之这小子将他话都堵完之后,居然还要再接再厉:“言笙,会喜欢一个人不是坏事,你不能不让我喜欢一个人。”
少年目光恳切,说的也不全是歪理。
苏家家风开放,对于个人感情问题,苏杭与言笺都是采取中立姿态的——他们不会告诉你该喜欢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喜欢别人,因为“喜欢”本身就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一种很好的、干干净净的情绪。
谁也没资格对谁喜欢谁这件事情过多指摘,不管是朋友还是家人长辈,都是一样的。
就像沈安之说的那样子,他不可以不让沈安之喜欢一个人,至于沈安之要喜欢谁,那是沈安之自己的事情,就算他现在还小,可他总会长大的。
况且就算是孩子,孩子也是有自己思想的,不管你是谁,你都没资格去对这件事情指手画脚。
况且就算是扯开沈安之不提,如果说现在沈安之的情绪就是当初沈盼明那个世界残留下来的影响,那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了,十几岁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谁都是有可能的,而苏照因为沈盼明而死,最后更是会成为沈盼明的白月光朱砂痣,如今沈安之激动一点,也实在是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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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道:“所以你想起来了多少?”
这就算是揭过了,沈安之眼前一亮,当即也没上赶着讨人嫌,去逼着苏言笙继续这个话题,只乖巧道:“都记起来了,记得你说要拉琴给我听,还教我弹琴。”
“对了,后来我也没荒废了功课,有好好练的,回去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听一下吧!”
这便开始撒娇了,直接约定了回去之后要见面。
苏言笙自然不能这么快掉进坑里——哪怕回去之后说不准还真得继续面对面,但看沈安之这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他吗,所以还是可以晾一晾这小子的:“……到时候再说吧,我不常回家,碰不到琴。”
沈安之明白他是不肯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气馁,想了想,忽而又是一乐:“对了!苏前辈也会弹琴,不过他擅长的是钢琴——我当初在岚姨那儿听到他弹的曲子,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我觉得你们会古典乐器的都好厉害!”
苏言笙:“……会乐器的人其实不少。”
而且那个苏前辈就是他本人。
沈安之只是没话找话的说一句,趁机夸一夸苏言笙,将他往自己头一号偶像身上靠一靠,结果没料想苏言笙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想多了。
苏言笙想,这小子怕不是对懂乐器的人都有几十米滤镜吧,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光会乐器也不能代表其他啊……闹心!
眼见着苏言笙表情居然转向了匪夷所思的忧心忡忡,沈安之迅速将自己的话过了一遍,在结合苏言笙那句话,堪堪抓中了疑点,明白了苏言笙在想什么,赶忙补救:“不止啊!你们都很厉害的,就算不会乐器也很厉害,乐器只是你们的闪光点之一而已!”
“你真的特别厉害,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长庚,他说话最中肯了!”
苏言笙:“……”
沈安之看起来也是很拼命了,但他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苏言笙居然有点想笑——慕长庚可不是直白中肯吗,当初可就明明白白说了不喜欢他呢!
而沈安之看着苏言笙听到慕长庚的名字之后居然就有了要笑的意思,当场就有点儿不平衡了,如今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说出来给苏言笙听了,于是拈酸也拈得光明正大:“其实我说话也很中肯的!”
苏言笙:“……”
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孩子这么不要脸呢?
不过现在发现似乎也并不算为时已晚,他想了想,忽而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所以你对我的喜欢是对长辈的喜欢吗?”
沈安之:“……我对长辈不会直呼其名,而且当时你也不是我长辈。”
“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喜欢是沈盼明对苏照的喜欢,想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那种。”
苏言笙:“……”
苏言笙抖了抖鸡皮疙瘩,镇定自若地说出了下一句话:“所以我觉得我们就不方便住一屋了吧。”
“你想想,你要是不说我不知道的话还好,如今我知道了,还跟你睡一处,可不是拉着你往歪路上走呢么?”
沈安之:“!”
万万没想到。
然而机智聪明的沈安之怎么可能被这样子的小问题难倒呢?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迅速想出来了对策:“有你的路,才不是歪路呢!你是我前辈,优秀的前辈,是我学习的榜样!”
歪曲完事实之后他又道:“况且这也没别的房间了啊,小裴长老可还在这院里住着呢!”
苏言笙张张嘴,正想说大不了他同慕长庚睡,这话还没说出来,曹操就到了。
慕长庚风风火火闯进来,也没留神他们两个似乎在说私房话,直接往苏言笙那儿跑:“先生!”
沈安之磨了磨牙,但纵然在怎么怨念,他也能感觉出慕长庚不对头,毕竟慕长庚是被裴歌塞了许多规矩到脑子里头的,纵然有时候有些急躁,可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冒失,连屋里头的人在做什么都没留意就闯进来。
苏言笙扶着慕长庚肩膀让他站好,便看见了他一双眼圈居然都红了,登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问道:“出什么事了?”
慕长庚看着他,气息都不大稳了,可怜巴巴的:“小裴师叔走了。”
苏言笙一愣,慕长庚将话继续说完:“她说,她再也不是浮玉门的人了。”
苏言笙跟沈安之都愣了,隔了好久才别过头,面面相觑,似乎没听明白慕长庚在说些什么,结果慕长庚后头可还有话,他继续说:“季长老也出事了。”
苏言笙猛地扭过投来,脸色白得像鬼。
慕长庚也是面无血色,毕竟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真的是将他吓懵了——因着浮玉门的人关怀,这些年她过得实在不算查,可这一下子,裴寻谣走了还好说,连季余都出了事,也实在是太过吓人。
苏言笙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了,就往门外走——不管怎么说,他得见季余一面。
说来从前慕长庚也说过,这些年季余大大小小的事情出过不少,说不准这会儿也是因为卜算或是什么遭了反噬,若如此,也总还有救。
可到了季余屋子里,一切的自我安慰都成了笑话,他看着垂头站在那儿看不出表情的裴歌,张了张口,第二回才说出话来:“裴掌门。”
裴歌抬头,动作中有木然,面色沉重:“前辈。”
这一声前辈里自然会有问好的成分,可除此之外,苏言笙从里头听出了慌张与茫然。
这是苏言笙头一回从裴歌话里听出这么多情绪,而如今的裴歌也不过是故作镇定而已,他是浮玉门的掌门,裴寻谣除了是他至亲的妹妹之外,也是浮玉门如今的顶梁柱之一,这说走就走的,哪怕他不去担忧裴寻谣在外头是否会受欺负,浮玉门里头少了裴寻谣这个如今的炼器第一人,自然也还是有折损的。
而裴寻谣刚走,季余就又倒了。他看着苏言笙,甚至都没发觉自己说话比平常要慢一些:“季长老说。天有命,非外力能动也,人有命,不系他生。”
“他之前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主’。”
苏言笙一颤,当即就想到了主系统。
可这多荒谬啊,季余怎么可能知道主系统呢?
哪怕,主系统对于小世界而言,当真算是一个“主宰”了。
天有命,非外力能动也。说的便是天命难为,可笑是他们却不知道天命究竟是什么,看如今境况,难道要浮玉门覆灭吗?还是说要慕长庚去死?
苏言笙看不明白,此外,也就更看不明白后面那句“人有命,不系他生了”。
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不省人事的季余,不知究竟算个什么心情的心里又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无奈。
这一个个的,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他分明告诉过这个孩子了,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怎么就明知道要搭上性命,也要算出这么个并没有意义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