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恣抬头看天，是不是在说废话？

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家伙的尿性，没想到还是中了余衍仙的坑，想要得到空冥石就必须进入死水，但是进入死水就必须含着空冥石，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悖论啊。

“你或许在想，我说的都是废话吧。”余衍仙淡淡地道，直接点出李恣心中所想，后者翻个白眼，“不不不，我的衍大人说得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哪里来的废话。”

虽然明明知道，她说得是讽刺的话，可是从来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以前那些试炼者，只当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哪里敢直呼他的名字？

衍，这个字眼落在他的耳中，只觉得说不出舒服受用，这个女人绝对是他遇到最特殊的试炼者，不仅仅敢反驳他的话，还敢直呼他的名字。

不过是一个字而已，余衍仙却感觉到自己有些兴奋，沉寂了千万年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抬起右手放在心口，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的心，已经很多年不曾跳动过了，原本绷着的身体蓦然柔软下来，懒懒地倚在那里。

反正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都是输了下场，还不如赌上一把，就赌这个女孩子会赢。

“恣女。”被余衍仙的这声称呼弄得李恣一脸莫名其妙，余衍仙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因为在仙路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所以余衍仙一般都以“你”称呼她，但是现在却称呼她“恣女”！

不是“李恣”，而是“恣女”，这声称呼第一次听到还是从顾青衫口中听到，现在居然连余衍仙也这么称呼她，这让李恣的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带走某种诅咒一般会将她拖进时光的沼泽，然后彻底被吞噬。

奇异的是，她并不排斥这一声称呼，似乎从千万年前到现在，她就是这个名字，仿佛就该这么被称呼。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李恣相信有前生今世的存在。

她的脑海里掠过顾青衫的面容。

“做什么？”她的意识沉入仙路空间，恢复成为少女的模样，看着余衍仙，因为那句称呼，声音也柔软了一些，不过仔细看，少女的身体仍旧挺得笔直，而且目光锐利。

“其实碧玉寒蝉衣也能够阻碍死水的侵蚀。”余衍仙懒洋洋地道。

面前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把碧玉寒蝉衣分别送给了林嫣儿和宫九歌，所以用这个来气她。

“还有一个法子。”余衍仙趁着李恣还没有发飙的时候，“死水可以侵蚀灵力，但是速度并不快，只要你在周围形成灵力护罩，再潜入水中，拿到空冥石含在口中，不就没事了么？”

这是一个危险的抉择如果沉入到水底，没有找到空冥石，又来不及浮上岸，岂不是会落得和那只大鸟一个下场？

然而李恣从来都是敢赌的人，自从余衍仙，来到丁九界，李恣就没有想过要再活着出去，或者说她的天性当中，就有着冒险的成分。

富贵还须险中求，何况是大道机缘。

“有几成把握？”李恣淡淡地问。她发现周围黑暗的面积少了许多，仿佛以她为中心，周围方圆的地方，那股黑暗也避之三舍。衬得仙路空间面积大了许多，而那阶梯更加明亮，上面坐着的人，当真是完美如神。

冷冷地一笑，将自己从奇怪复杂的情绪中拽出来，就算真的是神又如何？总是有一天，她要将这位“神”，从神坛上拽上来的。

这是一种刻骨的仇恨，猝不及防地从心底冒出来，不是属于她本身的情绪，就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她一般。李恣摇了摇头，将这股情绪驱离。

对于余衍仙，她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绝对的信任，可以放心地把所有的疑惑和想法提出的那种亲密，另一方面却是绝对地不信任，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仙路试炼，还是顾青衫的往事，乃至于丁九界和其他世界的人，这背后都不会太简单，而余衍仙是敌是友，都不能够分清。

在身体周围形成灵力护罩之后，李恣便打算下水了，为了保险，她加厚了灵力护罩，并且准备好了神之本源，这隐藏在她体内的灵力能源，虽然被封印但是李恣能够抽取出一部分能量，虽然很有可能爆体而亡，但是比起被死水腐蚀应该要好一些。

待会儿如果灵力护罩被侵蚀，她就冒着爆体而亡的危险，抽取那一部分灵力来保全自己。

这么想着，李恣就跳进了死水里。

仙路空间内部，余衍仙感受到李恣沉入水底之后，整个人的心也提了起来，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得感受，以往试炼者成批成批地死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现在之所以这样，或许是因为被触动，对于李恣用了心的缘故，因为某些原因，他和之前的试炼者接触着实不多，李恣是唯一一个让余衍仙时常亲口和她解释问题的试炼者，也是最特殊的一个。

如果灵力护罩被死水腐蚀，生死瞬间的话，他一定会出手，将李恣给救下来的。

“你居然妄图插手试炼者的事？”黑暗中，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声音，漂浮不定，似乎就来自于那片让余衍仙都会退避三舍的黑暗，“你要知道这违背了规则。”

“我知道。”余衍仙淡淡地道。

“看到自己要输了，想要搏一把？”那声音冷漠无情，又带着一点点的戏谑，“因为是最后一个试炼者，所以不顾一切想要帮她一把？”

“不是。”余衍仙的话依旧是言简意赅。

“我知道的！”那声音突然狂笑起来，“我感受到你的心动了，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处境，心动意味着什么？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你却要为她而打破，这片地方，也迟早会被我吞噬，而你，会永远消失在黑暗里！”

是啊，他不能够插手试炼者的事情，因为这样会破坏平衡。

可是……

余衍仙的态度依旧是漫不经心。

“那又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