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沛川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他跨进办公室，在看到坐在工位上，悠哉悠哉转着椅子，还探过脑袋跟隔壁工位同事说说笑笑的宁宋宋时，寒意瞬间涌上背脊，他头皮一麻，几乎要炸开。

姚沛川本想扭头就走，但有个工位离门口近的同事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立刻喊道：“沛川来啦！你女朋友等你好久了。”

姚沛川：“……”

那边的黎落听见声音，立刻起身，欢快地冲他招手：“沛川！”

姚沛川：“……”

迎着整个办公室同事的目光，姚沛川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脸色发白。

犹豫了几秒钟，考虑到宁宋宋目前的状态看起来还算正常，而且就算不正常，她要是敢动手，旁边这么多同事看着，总不会见死不救，姚沛川硬着头皮往工位走去。

“沛川，你今天迟到了哦。”黎落笑眯眯地说，她拿起早餐塞到姚沛川怀里，“吃早饭没有？我给你带了三明治，你不爱吃番茄，我特意让阿姨不放番茄酱。”

姚沛川僵着脸接过纸袋子：“……谢谢。”

“不客气。”

姚沛川把公文包和装着三明治的纸袋放在办公桌上，迟疑了一下，还是对黎落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个，谢谢你专程过来给我送早餐，我今天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说完，他不给黎落拒绝的余地，半推半搡把她往门口方向赶。

黎落被他推了两下，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等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等我下班了再说。”姚沛川怕她在同事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推她的力气更大了，“回去吧，你回去吧。”

“不行！”黎落固执道，“我现在就想说。”

“……”姚沛川又急又气，脚踝和后脑勺上的伤隐隐作痛，痛得他心烦气躁，他忍不住加重语气，“我现在不想听，你马上回去！”

他这话一出口，同事们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

黎落也装得一愣，随即委屈道：“你凶我？”

姚沛川：“……”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黎落眼睛红了，泫然欲泣道，“我说一觉醒来，你人不见就算了，怎么还把我的联系方式全拉黑了，原来你真的在生气……就算生气也要给我个理由吧，我做错了什么？”

姚沛川惊住了——对于昨晚差点杀了他的事，宁宋宋没有记忆！

虽然知道她发病状态下人是不清醒的，一举一动全被情绪和冲动支配，恢复正常后不记得也很正常，这种事之前就发生过一次，但姚沛川还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如果昨晚自己没有逃出去，真的死在她刀下，那她醒来是不是也会没有记忆？

他甚至能想到后果——他被宁宋宋杀了以后，保姆发现端倪，第一时间联合保镖控制住宁宋宋，然后联系宁爸宁妈。

赶过来的宁爸宁妈发现女儿再次杀人，为了不让事情暴露，他们会把他的尸体处理掉，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甚至于，等宁宋宋醒过来，宁爸宁妈还会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让宁宋宋相信他只是不要她了，而不是被她亲手杀死。

一想到这个结果，姚沛川又后怕又憋屈，脾气一上来，他忍不住对黎落吼道：“分手！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黎落一愣，眼泪立刻浮上眼眶，她憋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姚沛川：“……”

旁边的同事见状，连忙七嘴八舌地劝道：“小姚，有误会说开就是了，何必呢？”

“是啊，人家姑娘多好啊，一大早跑来给你送早餐，你迟到了，她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呢，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尽挑伤人的话说。”

“就算不想处了，好好分手不行吗？闹成这样多难看……”

姚沛川被说得面红耳赤，意识到继续在这里闹下去对他不利，他憋着一肚子火，拉过黎落，粗暴地把她拽了出去。

走出公司，姚沛川不敢远离人群，选了个能让别人看见，遇上危险可以及时向路人求助的地方和黎落谈话。

“别哭了！”姚沛川看不下去黎落哭哭啼啼抹眼泪的样子，恶声恶气地说，“我今天把话跟你说明白，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分手！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黎落抽噎道，“为什么要分手？”

姚沛川捋起裤腿，露出又红又肿的脚踝，又背过身把后脑勺上的伤展示给她看：“你昨晚干了什么，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黎落一愣，她满脸都是茫然：“这、这些都是我弄的？”

“不然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伤害我是事实！”姚沛川说，“我不想哪天在你家丢掉性命，所以分手吧。”

“不……”黎落拽住他的袖子，哭着恳求道，“我错了，沛川，我加大药量，我一定好好治病，你别离开我……”qqxsnew

姚沛川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的病治不好了！别来祸害我！赶紧滚，你这个神经病！”

“神经病”三个字一出口，黎落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姚沛川眼睁睁看着她川剧变脸般收起眼泪，看着自己的眼神慢慢冷厉凶狠起来，他脑神经一紧。

那种熟悉的，即使要被人暴力支配，还没法反抗的恐惧漫上心头，他立刻扫了一眼四周，一面寻找可以用来反击的工具，一面试图寻求帮助。

“一定要分手是吗？”黎落冷冷地说。

姚沛川头皮发麻，他咬紧牙关：“……是。”

“我不同意！”

姚沛川一愣，随即怒道：“不同意也没用，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你试试看！我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病！”姚沛川往后退了两步，“离我远点！不许再靠近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一边说一边倒退，见黎落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他退出几步后，转身拔腿就跑。

黎落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她也不追上去，而是转身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开车的保镖问：“小姐，现在回家吗？”

“不，去姚沛川家。”黎落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回家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