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赶忙跟上，两人前后脚进屋一看，屋内空荡荡的，曦凰公主不见踪影，另一侧窗户大开，风呼呼地灌进来。

黎落吃了一惊：“她跑了？”

墨尘脸色难看得要命，他顾不上回答，匆匆翻出窗户追出去。

黎落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两人追了一段距离，地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空气中属于魔族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黎落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曦凰伤重未愈，如今强行使用术法逃走，伤口裂开，这沿途洒下的血会暴露她的踪迹。

一旦让同在都城的九黎和玄泽发现……

黎落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听到这个声音，墨尘脚步一顿，紧接着发疯似的拔足狂奔，两人刚绕过街角，便看到夜色中空荡的长街上，九黎一剑贯穿了曦凰胸口。

黎落心脏一突，她迅速望向墨尘。

墨尘面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他大吼一声“曦凰”，疾冲过去，甩袖拍开九黎，接住倒下的曦凰。

九黎被墨尘这一击甩得狂退好一段距离，一抬头，发现黎落也在，他皱眉道：“云绛，你怎会在此处？”

黎落：“……”

九黎目光在黎落和墨尘，以及墨尘抱着的曦凰身上来回转了两圈，他惊疑不定道：“你认识这魔女？”

他不是看不出来黎落和墨尘是一道来的，而墨尘又和曦凰有牵扯。

黎落无暇回答他，更没心思去掩盖自己和魔族“勾搭”的事实，她快步跑到墨尘身边，查看曦凰的伤势。

曦凰被九黎一剑刺破魔丹，大团血花从她胸口爆开，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落连忙为她投放愈疗卡续命。

黎落当机立断：“带她去客栈找蚩漓！”

周周贵为魔尊，他一定有办法能救曦凰。

墨尘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听了黎落这话，他连忙要将曦凰抱起来，曦凰却阻了一把。

“不……”曦凰艰难地喘着粗气，她眼里泛出泪，看向墨尘的眼神像眷恋又像怨恨，她用尽全力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抚上墨尘的脸，“我恨你。”

墨尘眼圈发红，声音发颤：“……对不起。”

“你这样的人……活该不死不灭，活该千千万万年孤独下去……墨尘，你活该。”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曦凰神色突然凶狠起来，她发狠似的揪住墨尘胸口的衣襟，“永远都不会！墨尘，我要你带着对我的愧疚和悔恨，长长久久活下去，永世不得解脱！”

墨尘握住她的手，浑身都在发抖：“对不起……”

曦凰盯着他，嘴角呛出一口血来，她痉挛了两下，整个人软绵绵倒在墨尘怀中。

“……曦凰？曦凰？”墨尘一愣，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他眼中沁出大颗大颗的泪，握住曦凰的手为她输送法力，“不要走，不要走……”

可他的举动没起到任何作用，曦凰的尸首在他怀中化成无数荧火，飘向天际。

“不要，不要……”墨尘徒劳地伸手去抓那些萤火，试图阻止曦凰离开，“曦凰，不要走，我错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曦凰，不要走！”

黎落连忙拉住他：“墨尘，她已经死了。”

墨尘：“……”

萤火彻底消散在夜色中，墨尘看着这一幕，颓然地摔坐在地上。

他看着自己沾满曦凰鲜血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许久，他闭了闭眼睛，双手紧握成拳，胸口不断起伏，身上涌动的气息渐渐变了。

在看到他眉间隐隐浮起血红色的堕印时，黎落大惊失色，连忙吼道：“墨尘！你冷静点！”

墨尘充耳不闻，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成了血红色。

黎落急得冷汗都出来了，她迅速出手，想把墨尘打晕阻止他破开封印入魔。

没想到一击还没落到墨尘身上，墨尘却像预判了她的举动一样，拂袖一甩，黎落瞬时被汹涌而出的暴虐气息震飞，往后摔去。

但落地时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有人在身后扶了她一把，黎落稳住身形抬头一看，是九黎。

九黎手上还握着那把血淋淋的剑，他皱眉：“云绛，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妖物？”

黎落眼睁睁看着墨尘从地上站起，周身环绕的气息带得四周疾风猎猎，那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黑莲要现世了！！！

黑莲现世，连玄泽帝君都挡不住他的威力，遑论黎落和九黎这样的小菜鸡，不想死就得赶紧跑！

黎落来不及解释，攥住九黎的胳膊：“快走！晚点再说！”

九黎倒也识相，肉眼可见自己不是这“妖物”的对手，运起灵气，和黎落往反方向狂奔。

两人刚一动身，身后有东西破空而来，黎落回头，在看到一团裹挟着浓浓黑气的巨大火球朝两人砸来时，她“靠”了一声，抓住九黎，用了一张加速卡，险险避开。

那巨大的火球擦着他们的背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过长街，一阵毁天灭地般的震动过后，黎落和九黎站在云头上往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三分之一的都城，被那颗火球荡成废墟。

死伤无数。

饶是九黎这种活了十几万年的神官，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好在墨尘自我封印了十七万年之久，如今突然挣破封印，又自甘堕魔，他似乎短时间内不太能适应和掌控汹涌的魔气。

那一击之后，他力竭般跪倒在地，捂着胸口抬头遥望云头之上的黎落和九黎，眼神阴冷至极。

黎落被他这么一望，打了个哆嗦，拉着九黎匆匆逃离。

两人一口气奔出几十里，降下云头，落在一处没有人烟的野外。

确定四周是安全的，黎落暂时松了口气，紧张感一解除，一阵刺痛从肩背传来。

黎落扭头一看，自己身后的衣裳被灼得破破烂烂，皮肤也被烧伤了。

黑莲的厉害她算是见识到了。

旁边的九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头发被烧了半截，手臂上也满是灼烫出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