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破风、秋风落叶~”

剑吟不休，剑影不止，剑声铿然，剑招不停，但见武驰剑芒须臾过眼，转瞬即逝的破绽即刻又成了锋芒再起的杀光，在这一个喘息当中，剑声，风声，呼吸声，犹如擂鼓响在剑君心上，奏成心声。

“凌风破浪、天跃地凌、剑舞八方、剑舞九霄、夏时愁雨······”

须臾不停的连招，翻飞不断的剑诀，剑起剑落剑行剑收，一触即飞的剑身，在妙至巅峰的握剑手里不断滞空回旋，而剑君手中时刻保持着握有两把剑，功提圆满的同时各式剑招更是接连不断，寒光照眼当中只显剑君武艺超凡。

五剑齐飞上下翻涌几成浪潮汹涌澎湃，烁烁寒光刺目四散，更是连带剑君身随剑走，刹那出现在牧神周围各处，反观这一道牧世之神的化身，心神不济便不再动用颇费心神的剑法，只在牧神之力自发动作同时以身体的自发反应作为应对，却也分毫不落下风。

不，认真说来，脚下寸步不移的牧神，才是真正占了上风的那一个！

强比渊海胜若大罗，牧神之力的浩瀚强大只凭反震力道就迫使剑君十二恨虎口震裂，甜腥的鲜血在转眼间开始浸透剑柄上缠着的麻布，但剑君的眼神却是随着疼痛愈加坚定起来。

“五剑齐出·五行剑阵！”

招行步走，却不能迫使牧世之神挪移半步，剑君当即气元再贯，周身真气猛然跃升，正是欲发动极招之象。

“听说，先前你之五行剑阵，败在吾这一招之下？”

天问剑诀倏然开启，极招神威刹那引动百里风云，天惊地动的极招带来极为可怕的压迫，神鬼惊叹的绝式神招甫起手，就预示着这短短的一战似乎就要完结，那么，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剑君十二恨，是否真的不长记性呢？

“······”

没有言语的回应，只有坚定的眼神表明自身意志的坚定，五剑齐飞，哦不，连上剑君十二恨自己便是六把剑，这一刻似乎已经连成一体，只为证明剑道的前路究竟何在。

风云，惊叹，天惊，地动。

引动天地之力的极招，终究不是三两日的苦思冥想可以破解，更何况不同于先前只有一张信纸承载，此牧神化身虽只具有凛牧半数的牧神之力，使用出完整的天问剑诀却是绝无问题。如此，以牧神之力的神之威能，加上天地元力的加持，若说会被区区后天小辈破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哇！噗！！！”

“叮叮铃铃铃~”

仰天喷出的殷红，掉落尘埃的名剑，剑君十二恨败得干脆利落，也败得绝望如斯，尘土与血沫沾满的茫然面容，似乎完全看不到任何可以翻盘的希望。

“有一句话吾本不该问，但确实不吐不快，以牧所知剑君本不该是熙熙攘攘之辈，何故为人怂恿，前来送死？”

剑君的挑战，本是文载龙渊那人暗中布下的一道阳谋，以牧神身份必不能畏战怯战，以剑君身份递来的战书当是非接不可，但剑君却是儒教圣夫子传人，圣夫子虽然逝去但其在儒门当中声望依旧崇高，若是剑君死于牧神手中，必然能助文载龙渊那人加速统合儒门的脚步——毕竟，儒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今看出易教威胁的或者说把易教当做威胁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人。

而儒门，本就是以人多势众集腋成裘而成的入世学说，向来不以单人武力称雄，想要真正做事、做大事，唯有统合团结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而将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拉拢到自家一边，正是重点之一。

所以，如果可以，凛牧真的不想杀剑君，至少，剑君最好别死在自己手上，那会平白给自己拉不必要的仇恨。

“那些已不重要，如今的剑君拔剑，只为一求剑道！”

死不悔改，或者说虔诚如斯，剑君至少在此时是真的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前的强敌虽并未展露任何剑道修为，但仅仅是超卓根基就将自己碾压到这个地步，甚至底牌尽出也难以伤及分毫。

“这天下人都说牧神剑道超绝，回答我，什么是剑！”

无礼，无妄，无挂外物，剑君想要知道的答案，却让他更加糊涂：“明明你脚步都未曾移动，神思更是半点不在，明明你都未睁开眼！为什么，回答我，回答我什么才是剑！”

这牧世之神当然不是闭着眼打了一场，但对于剑君来说牧神睁着眼和闭着眼又有什么区别，有心反应和单纯自发的招数以他的修为哪里会分不清，但就是这样几如闭着眼的牧神站着任他打，他都败得这么凄惨。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剑君十二恨的剑道，真的有那么低劣？

不甘心，不忍心，不相信，虽然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创，到底的是对剑道的信仰更胜一筹？还是说，若是不能证道，他便要殉道而去？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

踽踽蹒跚，撑剑杵地，满目茫然间剑君十二恨忽然吟起那长而又长的诗号。

“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

真气行路压抑伤创，再转眼剑君十二恨似乎已经有了再战之力，若是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强压伤势以求瞬间的爆发，但见剑芒如电，一点霎破乾坤。

“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

强行压榨自身根基换取的力量，必然不得长久，而念着诗号的剑君十二恨很显然是想要在诗号念完前结束这一切，毫无保留的名剑锋芒居然比方才五剑齐飞的时候更强，看来剑君十二恨也是那种越是绝境越能爆发的存在。

“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

剑意，在转瞬即逝的锋芒之中提升，几乎在转眼已经超越了剑君前半辈子的进度，而受到这般进度鼓舞的剑君眼神也是瞬间发亮，他在此时此刻终于再度找到了方向。

“九恨夏夜有蚊；”

一剑无功而返，左手虎口更是创伤难愈，被击飞到半空中的剑君却只将剑换到右手，丝毫不改坚定的战意。

“十恨薜萝藏虺；”

剑意再受重挫，然而锋芒却更加刺骨，再断右手的剑君十二恨已拿不起剑，但他还有右手手指可作剑指一用。

“十一恨未逢敌手；”

“汝，越线了！”

终于压抑不住的火气，表明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注意力在，被当做练功沙包的牧世之神也终于压抑不住火气，他剑君又不是什么天生主角，而就算是主角也有终有谢幕的一天。

挥手起风云，极招再显踪，天地元气转眼运化成的滔天剑幕倏然斩下，还未出手的剑君终究只能如同断线的风筝，摇曳着坠地。

只是，在他即将落地的刹那，那本该坠地的身躯忽然撕裂，随之而来的是一滴从剑君指尖甩出的血液，和最后半句未曾念完的诗号：

“十二恨·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