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永琪扮成侍卫跟在尔康身后去了养心殿，本以为还要在门口周旋一会儿，没想到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皇上似乎料到了他们会过来，提前把人都调走了。

两人推门进去，又是一阵强过一阵的咳嗽声传来。

“皇阿玛，儿臣与尔康求见。”

“进来吧。”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永琪尔康向皇上行礼。

皇上看着这两个他身边最为出色的青年，隐隐有些骄傲，“朕就知道你们会来，听说你们今日回去后传了胡太医。”

永琪尔康对视一眼，而后低头，这便是皇权，在这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皇上。

永琪拱手，“是，皇阿玛，儿臣实在担心您的身体。”

“无事，起来吧，坐。”

小路子推门来报，“皇上，胡太医来了。”

“嗯。”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叩见荣亲王，叩见额附。”胡太医行礼。

“起来吧。”

胡太医起身后开始替皇上诊脉，诊了许久，欲言又止。

“说吧，永琪尔康不是外人。”

“是，皇上，您的脉象结而无力，举之无有，按之乃得，此乃气血亏虚，阴阳俱衰之症。脉来迟缓，止有定数，不能自还，此乃脏器衰弱之症。近来，您屡次咯血，有愈演愈烈之势。”

永琪听着，心情越来越沉重，怎么会如此严重，上前一步，急问，“胡太医，可能痊愈？”

胡太医摇摇头，“下官不敢欺瞒，若皇上好好调养，按时喝药，按时修养，可保几年无虞，可皇上日日操劳国事，劳心劳力，再这么下去，不出数月，便……”胡太医悄悄看了皇上一眼，惶恐弯腰。

永琪愈加着急，“便如何？”

胡太医跪地伏身，止不住颤抖，“便回天乏术了…”

永琪咚一声跪地，膝行向前，两行清泪落下，“皇阿玛……”

皇上朝胡太医晃手，“你先下去吧，记住，朕还是寒症未愈。”

“是，下官告退。”

“永琪，不必难过，人总要走这一遭。”皇上突然话锋一转，“你不去看看你额娘吗？还有绵忆……”

永琪一滞，摇了摇头……

皇上深叹一声，“唉。”

“永琪尔康，你们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儿臣告退。”永琪尔康起身退出去，走到门口时，皇上的声音传来。

“永琪，明日一早来养心殿处理政事。”

“是。”永琪有些萎靡。

皇上看着永琪的背影，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心思百转千回，“我到底该如何呢？永琪回来两日，却不打算去看看愉妃和那个孩子，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愿，他不愿留下。这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儿子，我希望他能幸福，可如今……问题的关键还是小燕子，”皇上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有些事有些人也该收拾了。”

“来人，传佐领讷尔布觐见。”

永琪与尔康在回漱芳斋的路上，尔康看着沉默的永琪，忧心忡忡，“你真的不去看看你额娘吗？”

“ 我不能去，去了我就再也走不了了，尔康，我不能再负小燕子一次。当初我与欣荣结婚，她的痛你亲眼见过，后来我们分别两年多，我的痛你也见过，如果再次分别，我们就再无可能了，尔康，我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小燕子。只要额娘好好的，只要绵忆能给额娘带来希望，那就够了，我不想做一个傀儡。”

“可是如今的情形，皇阿玛那儿……”

“是啊，皇阿玛那儿没有转机了，我该怎么办呢？”

“还有，箫剑给我传信，他跟晴儿准备动身了。”

“什么？这么快？”永琪大惊，紧接着又苦笑，“他怕小燕子在这儿受委屈，他怕我不得已坐了那个位置负了小燕子。他一直自责当初我结婚小燕子痛苦不堪时，他没有站在小燕子身后为她撑腰。如今，他以绝对的姿态告诉我，如果小燕子不愿留下，他立马就会带她走。”

尔康握着永琪的肩头，替他哀叹，“兄弟，苦了你了，你跟小燕子这一路走的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