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抬头看着几步外向他们冲过来的人，紧抿着唇，双目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温润气质变得阴狠乖戾，他命令着，“ 看好小燕子，” 一个转身从马车下抽出长剑，飞跃而出，一剑劈下，一颗头骨碌碌滚了两下，滚到几人脚边。

一颗睁大双眼血淋淋的头颅，就那么静立在那儿，没有人尖叫，没有人关心自己旁边有一颗骇人的头，柔弱如明月彩霞的姑娘也不过冷冷的看着，与那双无法再闭上的双眼对视着，此刻，那不是一具尸体，是她们的仇人，是死敌，是恨不得在那颗头上再跺几脚的愤恨！

不论是大逃亡时面对皇后的追杀，还是回宫路上面对永璇的狠辣，永琪都没有这么狠厉过，生死存亡时，他也认为敌人要死，也该有作为人应有的体面。即便登基后，日日面对尔虞我诈，波诡云谲，他也不忘初心，通敌叛国之人，贪官污吏，国家蛀虫，他都没有要他们的脑袋，即便死，也会留他们全尸。

可面对小燕子的鲜血，面对她惨白的脸色，面对她岌岌可危的生命，面对他们未出世可能会消散的女儿，他疯了，他要这些人死，死无葬身之地！

永琪黑眸蛰猛森冷，在阳光下如恶鬼嗜血，无人敢近，长剑过处，开出一条条血路。

“ 皇上…”

常寿声音不高，在刀光剑影中，在兵器碰撞声下，在受伤的人的哀嚎下，在百姓惊叫连连瑟瑟发抖中，常寿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不过这一声，永琪便已丢下剑，转身奔回小燕子身边。

“ 常太医，小燕子怎么样？”

常太医表情凝重，“ 失血过多，孩子保不住了…”

永琪不受控般晃了几下，小顺子立马上前扶住永琪，“ 皇上，您要撑住啊。”

永琪闭了闭眼，“ 小燕子呢？”

“ 万幸没有伤到娘娘内脏，但因失血过多，娘娘已陷入昏迷，臣已用银针封住了娘娘的血脉，阻止继续出血，但坚持不了多久，现在立刻将娘娘安置到干净的地方，臣为娘娘处理伤口。另外，臣需要千年灵芝…”

“ 去找！” 永琪沉声吩咐。

他们身处偏僻之地，哪儿有千年灵芝，只能去京城找，已经有人马不停蹄向京城赶去。

可是，小燕子等不及，退而求其次，常太医先给小燕子喝了四物汤。

伤口已经处理包扎好了，小燕子仍然昏迷着，她的下身持续不断出血，可灵芝还未到，常太医看看时辰，咬牙，“ 不能再等了，胎儿持续待在母体内，会危及母体性命。”

“ 常太医，若现在处理，没有灵芝，小燕子会不会有危险。”

常太医没有瞒他，“ 会，若只是小产，便无需这么珍贵的药材，坏就坏在娘娘本身已经因为刀伤出血。好在现在已经止住了，可胎儿流出体内，也会耗费精元血气，若现在不及时将胎儿清理出去，娘娘便会血尽而亡。若清理，也需要立刻以灵芝为娘娘巩固精元，滋补气血，臣虽已喂娘娘喝下四物汤，可效果远不及灵芝…”

永琪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里面空空如也，彻底死寂下去，好像一口深深陷在沙漠中的枯井，干涩而荒寂。

“ 常太医，你一定要救她，我…我不能没有她，拜托你了…” 永琪说‘我’，他没有称朕，此时，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妻子的丈夫。

饶是常太医见惯生死离别，此时也很是不忍，对他们这群人，他很是不解，却又是非常了解他们的人。

“ 皇上，臣必竭尽所能，保住娘娘性命。”

常太医开始行针，一根根银针扎入，胎儿慢慢分离剥离体内…

一盆盆血水端出，小燕子脸色越来越惨白，永琪坐在床头紧紧握着小燕子的手，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他想要大声嘶吼，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紧紧握着的那只手越来越凉，他的心也跟着一层层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