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你，你全都知道了？”

“是谁你告诉你的？”

凤衍惊骇到手中端着的茶盏都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跌了个粉碎，清茶洒在地板上，渐渐扩散开来。

但她毕竟是女皇，拥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镇静和气势，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紧接着开口道:

“不，小钰，告诉母皇你都知道什么？”

“是否，是否便是你带回来的如今的巫族的大祭司告诉你这些的？”

凤钰尽数将凤衍所有的失态和情绪波动看在眼里，心中不免顿然又多了数分的考量。

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竟然能够让威震天下的女皇陛下都为之谈之色变。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这么害怕让她知晓？

凤钰闭口不答，但漆黑明亮的眸子狂傲却从不减少半分，她毫无惧色地直对上凤衍，却不曾开口。

然而凤衍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她起身，身子向前，双手轻轻按在了凤钰的肩膀之上，几乎算是威逼着开口道:

“告诉朕，小钰你到底都知晓了什么？”

“是谁告诉你的？”

凤钰凉笑了一声，没有任何的惧怕，纵然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选择了开口回答道:

“母皇，儿臣只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而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过也是儿臣自己人调查出来的罢了。”

“母皇瞒着我的真相，儿臣暂时还不知。”

“父后为何会突然消失，是被母皇藏起来了，还是被迫与母皇分离，这里面的秘密，儿臣亦不知。”

“但儿臣知道，母皇不会告诉儿臣。”

“儿臣还知道，我的父亲他来自巫族，我身上的不足之症，与母皇隐瞒起来的秘密有关。”

“因为，纵然是天下无双的神医萧白都没办法助我解开这不足之症，但母皇却一口确信儿臣会成功渡过十六岁的劫数。”

“儿臣又不是傻子，如何会猜不出来？”

凤钰轻嘲了一声，摇了摇头，抬眸，直直地迎上凤衍那双情绪复杂的眸子，无惧那素来都藏在身上的威严和冷酷，很是平静地开口道:

“母皇，到了现在，您还不想将这个秘密告诉儿臣吗？”

“您该知道，就算您不说，早晚有一天，儿臣也能查得出来。”

“您真的希望儿臣亲手揭开那个您费劲一切藏起来的真相？”

“那样，会不会伤害更大？”

“母皇，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告诉儿臣，不好吗？”

凤钰的话，的确让凤衍心中起了数道波澜，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将一切全部摊开来讲。

但话到了嘴边，看着眼前如此聪慧睿智的女儿，她却还是选择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劝慰道:

“不，小钰，有些事情，母亲和父亲早已经为你做了决定。”

“有些秘密，有些真相，一旦摊开了在你的面前，那么——”

“你得到的不会是解脱，只会是深渊，无尽的黑暗。”

“这件事背后藏起来的东西，母皇是不会告诉你的，同时，母皇也会费尽一切力量去阻拦你看到真相。”

“因为，一旦告诉你，只会让你陷入两难之中。”

“十五年前，我与阿陌做出了此生最难的决定，便不想让小钰你再一次去承受选择的痛苦。”

“再等上一等吧，只要你活过十六岁，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而那个时候，真相，母皇必定和盘托出。”

凤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已经泛红，努力压制着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地砸在了凤钰的手背之上。

凤钰抬眸，看着面前这个坚强女子的无助和伤悲，看着她眼中的爱意和痛苦，心中禁不住添了数分的心疼。

下一秒，她选择了伸出白净纤长的手指，轻轻搂住了凤衍的腰肢，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因为，她感受到了这个一向坚强无敌的女子的脆弱。

很浓，很令她感同身受。

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真的是她逼得太紧了些？

但，若是不能一探究竟，她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吗？

她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在未知之中被旁人掌控，在不自觉中被旁人掌控一切。

眼前的女皇陛下，真的可以全部信任吗？

若是她赌错了，是否还能再——

凤钰在心中好好地考量了许久，然而在感觉那不知在何时已经浸透了她衣服的温热的眼泪之时，她竟然将全部的怀疑的念头都给压了下去。

良久，凤钰才轻声开口道:

“母皇，儿臣现在只想知道。”

“你是真心待我，不留半分虚假吗？”

“不论你隐藏了什么，是否都不会让儿臣成为棋子，成为权力之中的牺牲品？”

凤钰话问的很是令凤衍心伤，然而没了记忆，作为一个全新灵魂寄居在这个身体之中的凤钰，说出这几句话的同时其实也已经意味着她选择了妥协和信任。

凤衍松开了凤钰，看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儿，虽然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却是毫不犹豫地便开口道:

“小钰，你要记住，你是母皇唯一的女儿，是我除了你父亲最在乎的人。”

“所以，母皇永远不会害你。”

“纵然是在这皇家，但我凤衍，从来都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为至亲至爱人，舍弃天下，又有何妨？”

凤衍很是豪情万丈地开口，她定定地看着面色复杂的凤钰，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恳切地开口道:

“小钰，答应我，不要再探究这件事背后的秘密了。”

“去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的未来还很长，整个凤锦，乃至整个天下，都是你该驰骋的地方。”

“你的命运从来不平凡，母皇能做的，就是尽力地站在你身后，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所以，不要再执着这件事了，需要你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凤钰抿了抿唇，看着凤衍眼神之中的真诚和慈爱，还有从心底不愿辜负那份殷切，少顷，才点了点头，咧嘴一笑道:

“好！”

“母皇，儿臣答应您。”

“儿臣也相信母皇。”

“凤锦的未来，我，凤钰会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