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纹完身后又被带回自己的休息间。等人一走，他赶紧站在镜子前扭着脖子看刺青，显目的数字灼伤了他的眼。

1403，这是他的编号，是他在这里的身份。纹在这个位置，警告和羞辱的意味十足，显然执行者想告诉他，他永远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实验品。景川只觉热血冲头，一拳打在镜子上，镜子立马碎裂，玻璃渣子掉了一地。

景川知道自己不能再流血，用脚踢了一顿沙袋，等全身湿透，才躺在地上思考起来。

几次走下来，他对整个实验室的基本结构有了猜测。首先，他去执行者那纹身的时候，注意到窗户外的树，从树干的形态可以判定当时他在一楼，而执行者作为身份高贵的人都住一楼，说明实验室地上很可能只有一层。

培养舱在地下一层，他现在的休息室在地下二层，几个测试室都在地下三层，显然他们随着实验进度在往下走。可电梯显示还有负4层，负5层，测试完后他们还会被送下去吗，下面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

一个实验室布置在地下是不太好理解的，不管是建造难度，还是日常运营都比较麻烦，不说别的，仅通风、消防和安全就要比地上建筑物费事。他一直在观察，注意到每一层平面的基本形状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长长的走廊是它的躯干，从躯干伸出去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这种布置形式简单明了，既保证了各子实验室不被干扰，又便于管理，他注意到执行者工作室对面就是电梯，他可以直接下来检查情况，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走弯路。

因此，景川判定这应该是一间隐蔽又高度集权的实验室。他试图从实验员那进行突破，可除了胖主任，其余实验员各个分工明确，他基本没在不同场合见过。实验员对他的询问基本爱答不理。为激怒实验员，他还在实验员送饭的时候跑出门，令他意外的是，当时实验员站着一动不动，似乎断定景川跑不掉。

果然，景川跑到走廊上只看到一扇扇紧闭的门，他使劲拍门没有任何反应，走廊正中间是两部电梯，他也打不开。

他有点惊恐，直到那时从真正感受自己身处牢笼，回头望向实验员，对方露出一丝苦笑。景川心中升出一丝疑惑，是不是对方也出不去。

他走回休息间，实验员看他回来，也没多余表示，按部就班地报了一下今天的饮食：“深海鱼打成的肉糜一份，烂面条一份，蔬菜汁一份，果汁一份。”试验品新陈代谢快，他们的一份相当于平常人的五份。实验员把东西放下准备要走，景川一把按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你出不去。”实验员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按照胖主任的说法，他们经过改造后体能会有很大提升，但从他观察来看，这里没有保镖，实验员都是很普通的样子，也就是说执行者并没太限制他们，唯一原因就是他们根本出不去。

景川紧紧地盯着实验员，他脸色苍白，没有太多血色，他心里疑惑更盛。

“是不是你也出不去？”他直接问了。

实验员愣了一下，这1403号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作为专门送饭的工作人员，他碰到的无外乎两类：一是醒来后不后悔的，都加紧休息和注意饮食，二是醒来后后悔了，哭哭啼啼的有，要逃跑的有，发现逃不掉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有。唯独没有1403号这样的，他很冷静，而且善于观察，从他不紧不慢逃出门还几次看自己的情况来看，对方并不是真心要逃走，似乎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果不其然，他干脆问自己了。

实验员在心里冷笑一声：在这里最没用的就是真相，有这功夫套话不如祈祷自己顺利。他并没回答，扯出自己的手就走了。景川在实验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暂时还没用。

景川把最近思绪都整理了一遍，仍旧是一团乱麻，看来得从其他三人入手。

第二天是憋气测试，他被带到了地下三层的实验室，就在恢复测试实验室旁边。

钟童一眼见到景川脖子上的刺青，嘲笑道：“这都打上标签了？被看中的果然不一样。”

为了实验方便，他们穿的都是类似手术服一样宽松的衣服，脖子锁骨一览无余。景川出门之前还试图找围巾之类的遮一下，结果也没找到。本就很不爽，一听这话更是触到逆鳞，他揪住钟童的衣领：“你他妈说什么！”

钟童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这是恼羞成怒了？

1403号被执行者救活时他在现场，但当时还处于目睹1413号被粉碎的惊吓中，无暇多思考。事后他体会到不对劲了，同样是昏迷的两人，一个毫不犹豫地粉碎，一个亲自救活，太差别对待了。恢复测试也是这样，明明当时都止不住血了，胖主任出去一趟再回来就让人帮景川包扎上了。一次是凑巧，两次必有奸情，这不都刺上编号了，明摆着是当执行者的身下人了。

钟童一把扯下景川的手：“急什么呀，走后门还不让人说了？”景川被甩得猝不及防，自己明明抓得很紧，居然被轻而易举地甩掉了。他愣神的片刻，钟童已经走了，留下一句话：“半成品也就这样。”

景川只接受到钟童第一句话的信息：“什么后门，你他妈说清楚！”

弱鸡跟在他俩后面，他想劝架又没有章法，等脑袋里把语言组织好，人家已经吵完架了，但不说点什么总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对景川说：“走后门就是关系户。”

景川：......要你解释了么？

颜如玉一直看热闹，听到弱鸡的脑残言论，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才不是这个意思。”

弱鸡一脸茫然：“那是哪个意思？”

“这得问本人了。”颜如玉走到景川身边，非常下流地拍了下他的屁股。

景川这下明白了：“操。”

等大家走远了，他才慢慢回过味，什么半成品，是说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