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大单于
作者:墨茗忧伤 | 分类:历史 | 字数:12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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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三路来汉廷出兵,狂飙进兵指铜鞮
栎阳,连绵的烽火注定了这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大殿内,汉廷的王公勋贵们林立,帝王将相静静等待,将军们戎装覆甲满目肃然,身侧放着战剑。
一切皆因北方的边军快报将至。
死寂般的大殿内,只有烛火摇曳着影子,蜡水顺着铜盏流到了地上。
值班内侍瞥眼瞧着,心中焦急却不敢轻挪一步,今夜陛下刚从戚夫人的寝宫匆匆赶来,心情自是不佳。
稍过两刻,宫门前的地板路上战马飞奔,传令官头插红羽,背负哨旗,手举着蜡封密匣高喝而来,道:“陇西急报!陇西急报!”
传令官勒马跳下,快跑几步跪在宫殿的长阶下,双手将蜡封密匣高举过头。
早已等候的内侍赶忙接过蜡封密匣,一路提着裙摆小跑,进殿趋步跪倒在刘邦案前。
内侍当面拆解蜡封,刘邦本来稍有的困意眨眼即逝,伸手接过转呈的蜡封密匣,竹简铺开,困意全无。
国之兴亡在戎在祀,打了半辈子仗的他不禁皱起眉头,细读两遍后,示意内侍将竹简递给丞相萧何。
刘邦道:“丞相,给众卿念念吧。”
“诺。”
萧何念道:“臣陇西郡守面东而拜,七月初二寅时,匈奴休屠王部胡骑顺大河而下,进攻狄道不克。
胡骑转而杀人掠货,恶行罄竹难书,臣愧对陛下,将与狄道城一体存亡......”
众臣闻之色变,陇西距栎阳快马昼至,将军们通过短暂回神后鼓噪了起来。
樊哙起身大骂道:“陛下!这帮胡儿不知死活!让哙领军去会一会这帮狼崽子。
也按他们匈奴人的习俗,把那什么休屠王的脑袋砍来,镶上金子,给陛下当夜壶。”
将军们听后哄笑,夏侯婴笑骂道:“镶上金子?胡儿的脑袋只配扔进茅坑里,不然那臭味不得熏死人。”
听着殿下老兄弟们的打笑,刘邦笑着摇了摇头,喝道:“还不退下,一帮**,真当这是沛县大街上,还由着性子任尔等肆意走鸡玩狗不成,胡闹!
陈平你来说。”
陈平正准备起身,便听殿外传令官又至,道:“渔阳急报!渔阳急报!”
刘邦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如果说陇西犯边只是匈奴人一次寻常的边境袭掠,那么紧接着的渔阳来报,代表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袭掠,匈奴人要有大动作了。
坐正身姿的刘邦示意萧何直接念,萧何念道:“臣卢绾面西而拜,七月初二丑时,匈奴左谷蠡王部突然出兵,切断郡城沿途补给,渔阳全境胡骑肆虐,恐有陷落之危,臣起蓟城之兵北援,将誓死扞卫国土....”
萧何话音未落,殿外传令官再至,高喝道:“马邑急报!马邑急报!”
此时刘邦已经面如沉水,萧何念道:“七月,韩王信于马邑遭匈奴主力围城,马邑危急.....”
“哼!”
数天之内帝国北方全面受敌,刘邦愤怒的将案上竹简尽皆扫落,喝道:“七月!七月!为何数天之内,千里相隔却处处有胡骑,我大汉的北方防线难道是摆设不成!”
大殿中静可落针。
“陛下,上郡太守来报。”
刘邦冷声喝问道:“怎么?匈奴人飞过了大河不成。”
“三日上午,上郡太守接到县报,有太原郡败兵数人西来,言称太原全郡陷落,还说…”
刘邦起身追问道:“还说什么!”
“败兵声称韩王反叛,引匈奴大军骗攻晋阳,上郡太守派兵渡河去查,察之有据。”
韩信,他居然反了!
刘邦缓缓坐回榻上,一时间心中有些难以接受,一种可怕的孤独感袭来。
几息过后,刘邦起身三两步走到兰锜旁,拿起王剑,喝问道:“诸将何在?”
诸将握剑而起,喝曰:“臣等听令。”
持剑走回御案的功夫,刘邦却已调整好了心态,转头问道:“诸臣何策御敌?”
陈平起身,趋步行礼道:“陛下,汉匈之战从我大汉一统宇内便不可避免。
秦末以来,陛下除暴秦、灭霸楚,建立大汉,而匈奴亦有单于冒顿灭东胡、逐月氏一统草原。
匈奴早已不是秦时的阴山散部,而是不逊于我大汉疆土的劲敌,如今神州之上龙狼相争,胜负乃决国运!陛下当慎之。”
却听樊哙喝道:“哼,胡儿冒顿安能与陛下比肩,冒顿之勇能胜项籍?
霸王尚且授首!何况一胡儿?匈奴不过是趁着陛下逐鹿中原时,拼捡了些野人的领地罢了,戎狄终究不可与我华夏争雄。”
是啊,胡儿安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陈平觉察出了朝堂上的气氛变化,选择明哲保身的他主动闭上了嘴。
刘邦倒是笑道:“陈平谋国之言,胡儿的确不能小觑。
但明犯大汉者,岂可独安?诏令各地汉军集结,太尉府商议出兵事宜。”
“喏。”
刘敬起身说道:“陛下,陇西边患与燕地边患中胡骑掠财,可见其不得强令。
晋阳速陷,韩王投胡,匈奴主力必在此无疑。
朝廷应当防备匈奴西渡大河而谋关中,河北、山东各郡县、封国当存作战之心。”
陈平、刘敬皆战,朝堂上显有和声,都是血火里滚出来的骄兵悍将,谁怕谁?
对手下班底的反应,刘邦很是满意,他转首望向萧何问道:“丞相能足食否。”
萧何俯首,作揖道:“回陛下,可足。”
刘邦笑道:“善。”
随后刘邦眼神一冷,抽剑北指喝道:“郎中骑先发,南北军次之,州郡征关中之兵随行,东出函谷,朕要御驾亲征!”
“诺。”
散朝后,出殿的陈平慵懒的享受着侍者穿鞋服侍,却闻身后传来问声道:“曲逆侯,为何不劝劝陛下,暂忍一时之辱,缓出兵,与民休息呢。”
陈平望了一眼身后的萧何,笑道:“丞相是天下人的丞相,但陛下也是父亲啊。”
说完陈平踱步而去,站定的萧何揣摩着陈平的话,咂摸道:“陛下也是父亲。”
是了,不是陛下偏信要与匈奴决战,而是陛下自知年岁已高,要为储君铺平道路,太子羸弱不似强君啊。
……
郎中骑大营,身形俊朗的骑都尉灌钧,正在操持部队往日的训练。
午后,灌钧带着亲兵牵马,向着营外的溪流走去,为战马洗澡是每日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
“都尉,听说了吗?辽东跟咱们回来的那些降兵,已经散在了军中,听说马术都强着呢。
我却不信,败兵尔,能有几两金,一听就是吹牛。
都尉乃我军骑射之冠,改日子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为咱们郎中骑长长脸。”
灌钧用刷子认真擦洗着爱马,说道:“比起辽东骑,我更愿意跟匈奴骑兵交交手,听说在马邑韩王打的很辛苦,韩军的骑兵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可不是,我姐夫在驿馆当差,听来往的旁人说,从太原郡逃出来的流民不断,上郡东边隔着大河还好些,河东、上党两郡的加急信使不断,在北边匈奴人闹的很凶。”
灌钧不觉得停下了手中的毛刷,韩王信屡次求援,作为灌婴的侄子,他多少都有些听闻,保家卫国的热血在心中澎湃。
不待几人闲聊几句,一骑打马而来,急道:“灌都尉,将军敲响了聚将鼓,我郎中骑全军集结。”
灌钧应诺,赶忙收拾东西,纵马直奔大营。
从关中各郡县征发的汉军逐级集结,赤色的洪流源源不断,百战悍卒,备甲而发。
太尉府将人数统计上来时,除去各郡留守,足足有三十二万之众。
汉军集结东出,在马邑的冒顿却也不轻松,韩王信打着时间差,诱降的速度太快,太原郡本就是他的封国,可谓手到擒来。
这比金帐前期的预计好出太多,匈奴大军的前进速度过快,导致后勤无法跟上。
再加上冒顿下令沿途抢收麦田,作为军粮储备,匈奴主力在晋阳附近已经徘徊了半个月。
得到晋阳,韩王信约见本地的世家大族,得到支持的韩军很快膨胀了起来。
比起匈奴治下的郡县,冒顿不难发现,金帐的号召力竟然不如落魄的韩王信。
到底是在三晋大地上混迹多年的王族。
有了兵,韩王信的野心自然收不住,匈韩联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王黄、都也该率领,直扑河东郡,另一路由曼丘臣与阿矢斯力率领,直扑上党郡,力图将汉廷的势力逼过大河。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匈韩联军趁着汉廷主力未至,疯狂推进。
太行山巍峨耸立,赵王张傲惊闻晋阳胡乱,迅速出兵井陉,堵住匈奴骑兵东进河北的通道。
随着汉廷对晋阳方向的情报收集,匈韩联军号称四十万大军,韩汉边境也推进到了上党郡的铜鞮。
匈韩联军的势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是慢了下来,上党诸县尽皆闭城自守,想要轻取已是不易。
阿矢斯力老奸巨猾,他统帅下的万余左谷蠡王部骑兵,至多就是为曼丘臣壮壮声势罢了,对于韩军的攻城略地,匈奴军队更像一个过客,连劫掠都挑挑拣拣,抢地盘自然更是无从说起。
攻占上党前,阿矢斯力跟冒顿在金帐谈过,都也该和自己至多就是扰乱视线,他们要做的就是要让汉廷知道,匈奴的主力骑兵就在晋阳,目的就是攻陷整个并州。
故而相较于王黄与曼丘臣的卖力,匈奴骑兵随时都准备北撤,参与金帐谋划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