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颂
作者:子桑木 | 分类:古言 | 字数:60.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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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西岐旱灾
翠绿的柰叶在微风当中摇晃,蛣蟟在丹柰树的枝叶之上卧趴着,等待着『露』水的来临。
段婉和子圣在前面引导,丰般则是跟着己羽和子穆游览赏玩岐山风光。
正值夏蝉嘶鸣之际,岐山的渭水及汉水的水量急剧增加。
眼见层峦叠嶂绵延无尽,子圣和四名伙伴便在渭水之畔驻足,游览着岐山荒芜的景致。
远处有两个巫觋在作法,俱是戴着狰狞面具,形似魇魔。
己羽怀里的白兔似乎被两个觋师恐怖的作法吓坏了,白兔躲在己羽的怀里寻求慰藉,己羽感应到白兔的惊慌失措,轻抚着白兔的脑袋,尽力使乖巧可爱的白兔情绪逐渐平静。
向远处望去,子穆看到两个觋师在一副巨型棺材周围举行衅礼,在棺材的表面上涂抹着人类血『液』。
寻常棺材的表面都是用金漆所涂抹,以保持棺材表面的光彩。然而这两名觋师却用人类血『液』来涂抹棺材的表面,使观者内心懅悚至极!两名觋师的行为究竟是意欲何为?再仔细一瞧,两名觋师戴着狰狞面具,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在吕国的密林见过他们,这两个可恶的家伙原来是来自姬姓周国的觋师。
见小妹望着远处,眼里全是惊惧,子圣拉着小妹说道:“我们快走,免得被这两个恶棍发现。”
兄长一语惊醒了『迷』糊的她,子穆慌忙随着他快步行走。
丰般幼年之时曾经到过姬周的岐邑,他再一次踏上姬姓周国的土地,却发现西岐的觋师在施行血祭邪术,莫非西岐经历了一场干旱灾难便使魑魅魍魉横行?
看着小齐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段婉轻拍小齐的肩膀说道:“阿般,莫慌,这只是衅礼而已,你日后当上一国之君可是要见多了这种衅礼。”
“多谢妣母教诲。”丰般此时的心绪才稍微平复。
由于西岐境内有赤神及虺龙光顾,郊野田畔禾苗多枯死。姬姓戎狄自从学会了稼穑技术就依赖犂鉏生存,此次周国遭遇了百里干旱,耘夫田『妇』叫苦连天。
小王子圣触目所及,西岐境内的平民黔首俱是面『色』蜡黄。子圣心内惊讶于鬼神的惩罚真是如约而至,使人畏惧于鬼神的力量,使人求助于鬼神的力量。
己羽向四周左顾右盼,看二兄有没有在西岐境内出没。
见她心神恍惚,子穆关切地问道:“阿羽,怎么了?”
己羽拉着她的长袖说道:“我预感到我的二兄有可能就在这附近,你随我找一找。”
“嗯,可以。”子穆莞尔应答道。
子圣喊住两人说道:“阿羽、阿穆,我陪你们寻找公孙骧。”
“我也去。”丰般随声附和道。
“我们先去探求附近有什么人家?”段婉引导晚辈道:“估计我们就能找到公孙骧了。”
“东方有炊烟升起,我们先去那里询问。”见东边炊烟袅袅升起,小王子圣率领四名伙伴往东寻找公孙骧。
由于西岐境内饥馑多饫饱少,众人随着己羽四处打探苏骧的消息,沿途触目所及俱是一片荒凉。己羽将二兄的相貌详细描述,她为了打探到二兄苏骧的消息,便将竹篓里香喷喷的栗子分给饥饿的幼童。一众幼童得了栗子,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知己羽。
然而,公孙骧究竟在哪里?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丰般唉声叹气地说道:“公孙骧想必看到西岐闹蝗灾已经出逃了。”
“也许是吧。”己羽嘟着樱桃小嘴说道:“二兄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耐得住没有吃食的地方。”
探查温国的公孙骧一无所获,兼侯段婉、小王子圣、小齐丰般、公孙己羽、王女子穆,五人行至茂密的森林当中,密林遍布着光溜溜的丹朱岩石,五人眼见到松树、柏树、杏树、榆树、杉树……生得粗壮,而湿润的土地上有一丛小飞蓬正在生长。
己羽是一名巫师,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密林当中比刚才的郊野要清凉许多,我去看这土里有没有什么『药』材可供使用?”
一只浑身长着斑点的雪豹忽然挡在他们面前,瞧到那一只雪豹腹部隆起,子圣便晓得这是一只雌『性』雪豹,而且已经怀孕了。
五人望着这一只怀孕的雪豹,希望怀孕的雪豹能够有灵『性』,晓得让开一条道路。
“雪豹呀雪豹,你快点让开。”子穆蹲下身来,胸膛之内充盈着爱意,她轻抚着雪豹的脑袋说道:“我们要找一个朋友呢。”
似乎是听得懂巫师的话语,雪豹先是亲昵地磨蹭着她的裙裾,然后让出一条道路。
子圣夸赞她说道:“你真厉害,阿穆。”
子穆朝他粲然说道:“兄长如此称扬我,快让我害羞了。”
让出一条道路的雪豹先是望了王女一眼,接着“嗖”地一声,一转身跳跃在巨大的岩石之上。
五人继续前行,密林深处的景致越发生机盎然。段婉和己羽数着土地上形态各异的植株,发现生机盎然的密林有别于荒凉萧瑟的郊野,使她们感到神清气爽。
忽然瞄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丰般对着温国公孙说道:“我看到公孙骧了。”
往前方一瞧,己羽也发现她的次兄苏骧,而她的次兄苏骧似乎在跟一个老翁结伴同行。
段婉极目远眺,发现那一名老翁正是吕尚。
苏骧如今改名为忿生,表明跟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他决定在西岐谋求发展。
己羽立即冲上去拉住次兄的大手兴奋地说道:“二兄,我是阿羽呀。”
忿生虽然跟父亲亚温苏护负气斗狠而离家出走,甚至到了周国之后连名字都改了,但是他在温邑的时候是最为爱护小妹。此时此刻,碰到小妹,忿生只能呆若木偶,躲也不是,逃也不是。
一看到二兄愣怔的神情,己羽摇晃着二兄,撒娇地说道:“阿骧,你不要离家出走就不认我啦!”
“阿羽,你怎么来这里了?”忿生尴尬地说道:“阿羽,我已经改名为「忿生」了,小妹以后不要叫我阿骧了。”
己羽顿时急得跺脚说道:“二兄,你跟我返回温邑吧。”
“不行,不行。”忿生拒绝地说道:“阿羽,你回去告诉父亲,他的次子苏骧已经消失了。”
“你是阿婉?”吕尚惊讶地问道,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密林当中遇到兼国首领。
“是的。”段婉微笑地说道:“我们应该有几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吧。”
吕尚在兼国被岳父赶出去,隐姓埋名,曾经一度自称为「望」。吕尚在西北一带当街沽酒,赚得一罐贝壳。回到吕国,吕尚气愤难当,曾经向兄长吕田请求攻打兼国,奈何公女婉率领一众军队竟然把他们兄弟俩都掀翻了。
如今兼国公女段婉早已成为名动天下的兼侯,他年事已高,也想谋求一方诸侯的爵位,因而在这贫瘠的周原为周昌出谋划策。公女婉虽然年过七旬,但依然是一位冠绝当世的英媛,这一位美丽的公女婉着实令他即爱又恨。
见到美丽的前妻,吕尚尽量语气平缓地说道:“是啊,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此番踏上周国的土地有任务在身,段婉轻巧地问道:“阿牙,你怎么来到西岐了?”
「阿牙」是吕尚的小名。
“这……”吕尚一时愕然,说:“我跟主公是互为婚姻之亲,我是到周国任职为主公办事。”
段婉装作茅塞顿开的神情说道:“哦,原来如此。”
忿生和己羽兄妹俩此时都在旁边看着两位老者的对话,他们纳闷这两位老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子圣和子穆兄妹两个也在旁边看着两个老者的对话。
丰般拊掌说道:“我此番前来是要帮阿羽找回她的次兄阿骧。”
“阿骧忤逆父亲,出逃温国。”段婉转身问着站立在旁边的温国公孙:“阿骧,你知错吗?”
忿生倔强地说道:“我并没有错,我父亲的爵位是由我长兄承袭,我离家出走为自己谋生,半点错也没有。”
丰般提醒兼侯:“妣母,有什么事情还是到别处叙话。”
“我有一处住所,可供诸位叙话。”虽然胸膛里填满了愤懑,但忿生还是愿意同这些来自大邑商的朋友交谈。
在周国的东边,有一处干净舒适的茅草房屋,正是昔日的公孙骧所居之处。
因为还有公务要忙,吕尚进入大室之内略微跪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忿生知道吕尚最得主公信任,因此他站起身来恭敬地送别吕尚。
段婉、子圣、丰般、己羽、子穆,五人入席享受着忿生的款待,忿生命令四名侍女各自端来一盘雪梨。
在这炎热而干旱的周国有一盘雪梨下肚,真是让在场的五位贵宾懈意。
忿生在温邑,还叫作「苏骧」的时候,是一个喜欢爬树的男孩。他的父亲苏护见他是次子,作为父亲,苏护是随便苏骧四处散漫。等到忿生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想要出外拼搏。他的父亲苏护偏偏想让他掌管家族里留下来的骨董珍玩。骨董珍玩乃是固定资产,守护着骨董珍玩是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苏骧偏偏又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人物,哪里耐得住原地蹲,苏骧便跟父亲苏护起了冲突,父子俩互相抵牾,简直像两头公牛在顶角,未分胜负。
年轻气盛的苏骧于是一气之下收拾了裹袱就离家出走,并且改名为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