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习惯了末世里弱肉强食，烧杀掠夺的那一套，觉得拳头大就是哥，新纪元伊始，还奉行抢夺资源不劳而获的违法犯罪行为，何父便是这么一个，十几年前被公安部门抓了典型的乱分子，因为犯的事儿太多，还闹出几条人命，直接被法院判了死刑，何母也非什么良善之人，何父一出事，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何云帆是他的旧人类奶奶拉扯大的，在学校里他长期维持着温和有礼的笑，但出了校门，又能与一群同是进化种的新人类小混混称哥道弟。

顾一沂当初被一群鬣狗围堵，只怕少不了他的关系在里面。

这一切，是妙妙根据自己知道的东西推测得出，她还推测，顾一沂也知道这些，不然不会老喊什么“虚伪的猞猁。”

展开的纸条上，内容更丰富，也更直白。

‘露露：

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是。

——悦你的云帆’

一段很动人的表达爱意的诗段，在一个秋风习习的夜晚，被一个渣男糟蹋了。

小纸条一点一点被压平，妙妙弯着眼角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旁边的顾一沂看向她的目光，由震惊变为悲痛又变为痛心疾首：“白露！你别告诉我，你瞎了！”

妙妙当然没瞎，但这小纸条，的确砸到了她的痒处。

“我出去一趟，下节课接着讲题。”她把小纸条叠好捏在手里，起身往后门走，路过何云帆座位时，还善良的告知了他自己此时的心情和打算。

*

“去放水？一起啊。”看专心刷题的同桌忽的站起来，体育委员膀胱有点紧，立即表示要一起。

晚自习并不每次都有老师守，同学们已经很习惯自行学习，自行划水以及自行解决生理问题。

体育委员的同桌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挺开朗的一个男孩子。从厕所出来，回教室路上，物理课代表指了指拐角处亮着灯的办公室，道：“你先回，我去一趟办公室。”

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需要守自习的牛老师还在岗位上，此时，他整整齐齐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发皱的小纸条，面前站着一个眼角红红的女学生。

物理课代表站在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有交谈声从门缝传出，夹杂着女孩子的低泣声。

一个是牛老师的声音。

另一个是白露。

身为一个话唠，物理课代表和班上学生都挺熟，一听到声音本能的判断出是谁。

随着交谈声的继续，疑惑的目光变得惊讶，随即越来越亮，最后耳朵干脆直接贴到了门上。

作为家庭作业的物理试卷被发下去，班里立时响起一片哀嚎声，体育委员拿控诉的目光看着坐下来的物理课代表，左边脸上写着“你无情”，右边脸上写着“你无义”。

“还有一节自习就放学，这个时候发试卷，还让不让人活？”他幽怨道。

物理课代表却根本顾不上他的小情绪，怀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情，把刚刚吃到的惊天大瓜和他分享：“你猜，我在办公室看到了谁？”

他意有所指，明摆着后面还有分量不轻的话，体育委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谁？”

物理课代表扫了一眼靠窗的空位置，体育委员跟着看过去，现在是自习课的时间，但位子上的人却不在。

“白露去办公室做什么？找老牛？”

想起听到的内容，以及进出办公室时余光瞟到的画面，物理课代表视线游到不远处的何云帆身上，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但他依旧露出很鄙视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何大暖男骚扰她……听她那话里的意思，想转学或者换去别的班……”

新人类比旧人类稀少，整个市一中一个年级也就两个班，一个文，一个理，白露要是不想在新一班读，转班不现实，那只能转校。

但现在已经高二，转校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个时候，即便能转走也不利于学生发展。

面对前来求助的女学生，牛老师根本没把她羞愤下说出的不理智言语当真。

皱巴巴的小纸条孤零零躺在桌上，上面的内容，牛老师认识，一首长诗中的一小段，出自一个有名到他一个体育老师都如雷贯耳的末世前作家笔下，最适合用来表达爱意。

上面的字迹，他也认识，出自班上另一个学生之手。

不理智的话，不能当真。

但基于事实的话，不得不信。

“……别怕，回去好好学习，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当然不会发生了。

早恋在市一中是明令禁止的忌讳，这么明晃晃的“干扰”一个好学生的学习，那怕他何云帆同样是个好学生也不行。

脸色沉沉的牛老师心里已有主意。

*

“……前天我还看到他和隔壁班王英走在一起，一边对白露死缠烂打，一边还对别的女生献殷勤，呵！真是手段高明！”教室内，物理课代表口沫横飞越说越气，他觉得自己被何云帆以往的好人形象欺骗了。

对谁都好，大家当他人好心善。

但有了追求的人，还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就很让人瞧不上。更别说，他把人女生吓的生了退学念头，也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不规矩的事。

谈恋爱在这个年龄段，是个既禁忌又向往的话题，学生们并不反感，甚至周围出现那么几对“情比金坚”的地下党，还会暗戳戳地支持和表示看好。

何云帆追求白露，不至于碍人眼，但人家对你没意思，还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烂打，就很让人诟病。

不说郎有情，妾有意。追求的前提，好歹不能把人吓哭吧。

而现在，在物理课代表眼里，何云帆就是这么一个人品低下的中央空调加到处撩的渣男形象。

“你和他关系挺近，不会早就知道了吧？”他叭叭叭吐槽一堆，忽记起体育委员和渣男关系好像还不错，看向同桌的眼神变了变。

顿时，体育委员脸上的惊诧变成尴尬。

他真知道一些。

“我只知道他对白露有想法……”

生怕被看成何云帆一路，体育委员一边喊冤，一边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一股脑讲了以证清白：“……之前有次体育课，他想和白露一组过招……我真不知道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更不知道，他到底对白露做了些什么……”